京城谢府男丁世代任职太子太傅,门生广遍天下。
谢祖父八十寿辰这一日,又下令开府盛迎天下读书人,一时间,谢府门前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旁听外门生的席位落于谢府外围,长街上错落有致的桌椅已经坐满了大半。能有幸接受谢祖父和谢太傅亲自教导的内门生便可在府内博一席位,按照官职顺序依次摆放。
谢娇娇坐在主位下首。
今日她也盛装打扮,海棠红绣金衣裙将她的容貌衬得愈发娇艳。恬静的面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不断对来人颔首致意,端得上是大家闺秀的典范。
已经落座的众人无不对谢娇娇的表现惊为天人,许多还未娶亲的青年才俊已经在小声打探这谢府嫡女的婚事。
她的一颦一笑都像是恰到好处的工笔画,就连微微侧身与友人交谈时露出的半张脸,都如天仙下凡。
这样的美貌,再加上谢府在官场上的背景,和前段时间在一众读书人间盛传的谢府招婿流言,不少人的心里已然蠢蠢欲动,思考起如何在宴席中脱颖而出,博得娇娇一笑。
谢娇娇虽然仍带着笑,嘴里却已经忍不住在对林梓茂埋怨:“已经坐在这儿小半个时辰了,今日头上的花饰还格外重,脖子都快压弯了。”
林梓茂忍着笑帮她扶了扶已经有些歪的花饰,轻声安抚道:“方才听婢女说,谢祖父在府门口处快要结束招待。待谢祖父入席后,便可开宴了。”
顿了下,见谢娇娇仍是有些恹恹的模样,林梓茂眼神微动:“娇娇可知坐下门生们正在讨论什么?”
谢娇娇轻轻蹙眉,疑惑道:“他们还能讨论什么,无非是朝中大事,苛捐杂税之类。”
林梓茂摇摇头,露出神秘的笑:“是沈王爷。”
沈格泽?
谢娇娇一愣。
好像许久都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谢娇娇晃神想到。
自上次沈格泽不告而别至今,好像已经过了许久,可细细想来,也不过才一个月而已。
也不知他的伤口还疼不疼。
谢娇娇的思绪游离开来。虽说自己救了他一次,他也救过自己,但是不是要去沈王府再正式道谢才算稳妥?顺便……看看他的伤势?
也不等谢娇娇回应,林梓茂自顾自地接下话:“沈王爷昨日在朝堂上弹劾扬州知府。听说扬州知府与西域皇室通敌,沈王爷微服私访,掌握了扬州知府造势的证据,这会儿皇上已经派人去押送扬州知府入京审问了呢。”
谢娇娇手里的茶杯忽然晃了下,洒出些许茶水,差点弄脏她的衣裙。
扬州知府怎会和西域有所牵连?分明先前沈格泽还说,在花船上时是知府救了自己,他才去知府处领人。
况且,前世的这个时候,也不曾听说有什么西域通敌之事。至于之后,谢娇娇努力在脑海里挖掘了下记忆,似乎朝中也并未被西域影响。
谢娇娇突然觉得,自从自己重生而来后,好像许多事情在不知不觉中都走向了别的去处,而她却毫无知觉,只得被动地被带着,也走向了别处。
林梓茂不觉有异,见谢娇娇将茶水洒翻,急忙唤来婢女清理,言语中颇为理解:“是不是很震惊?谁能想到扬州知府的胆子这么大,明知当今圣上最为憎恶的就是官员与西域蛮人有所牵连,他还铤而走险,真不知道西域许了他什么好处。”
说罢,林梓茂又朝谢娇娇凑近了些,小声道:“可是最令人刮目相看的就是沈王爷了。谁不知道沈王爷身子骨弱,随便磕碰一下都要从早朝请假,还不会武。这会儿竟然单枪匹马深入敌腹,还带功回京。”
“这一回,圣上肯定要为他选一个王妃,帮沈王爷好好照料王府了。”
还没从扬州知府一事缓过神来,谢娇娇便听见林梓茂在一旁嘀咕起沈格泽的婚事。
抬眼一看,林梓茂精致妆容的脸上在提到沈格泽时,浮起淡淡红晕,眼中闪闪发亮,本是有些平凡的容貌,此刻生动的模样竟也不输京中贵女,谢娇娇心里咯噔一下。
“沈王爷本就为圣上做事,虽然亲自去江南有些出乎意料,但也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