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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 52 章(1 / 2)


他写得很认真,宋宜就这?么静静看着他的侧影,好?似能透过这?剪影回望他过去二十余载一般。

她有些发痴地想,如果能早些知道这?些事,她真想早些越过山海与藩篱,早一点走到他面前,好?好?地抱一抱他啊。

他将?笔放回笔枕,转头看向她。宋宜冲他伸开双臂,他上?前将?她抱起?,想将?她抱回床上?,她却不愿,而是?让他将?她放到地上?,她就这?么抱了他许久。

沈度迟疑了下,手抚上?她后背,听?到她说:“好?想就这?么抱会你。”

她忽然想到,若是?他父亲还在,如今也早该做到太子?太傅了。他这?一生?,原本该是?富庶帝京中衔玉而生?、锦绣丛中长?大的不知人间疾苦的一等风流公?子?哥啊。

可他好?似全无怨怼,也从未惦记过那些他原本拥有的东西,只是?冷静地守着心中最后一丝执念。

她的心忽然疼了一下,手无意识地跟着哆嗦了下,他低头看了她一眼,问:“不舒服?”

宋宜摇头,但他还是?重新将?她抱起?,轻轻放到床上?。他蹲下去,准备为她脱鞋:“我还得去前头一趟,你先歇会?”

“我等你。”

沈度点头应下,缓缓起?身?,从怀里掏出那块玉来,滴水玉的料子?,两块半佛终究合二为一,他递到她面前,发自真心地笑?了笑?:“快十五年了,完璧归宋。”

宋宜伸手接过来,其上?带着他的温度,温热到近乎有些滚烫。

她借着灯光仔细看了,以金石粉细细修缮过,但还是?留下了一道细细的痕迹,于是?他将?那道痕迹绘成了一枝蜿蜒的枝蔓,点染了一朵海棠,极尽风流之态。

分明是?并不搭调的两种物什?,兴许是?因?为心思?灵巧,粗看之下,倒有几分观音大士所持净瓶的写意感。他特地将?海棠调成了玛瑙红,细看下去竟然并不突兀,反倒是?和谐中透露着一丝精致。

她忽然想起?传闻中他用来作为跳板去了御史?台的那本《金玉注》,她在陪都锁在深闺中闲来无事之时,也曾仔细拜读过。后来他亲自送了本过来,她更是?重新逐字逐句地读过一遍。

她想,这?也算是?机缘巧合之下的另外一种契合了吧。

她又仔细看了那玉一眼,没忍住戳了戳他脑门,佯装生?气:“如此亵渎神?佛,也不怕神?佛动怒。”

沈度顺从地配合她的动作往后一仰,反将?她吓得花容失色,赶紧伸手去拉他,他借着这?点力,凑到她跟前,轻轻在她颊边啄了下,在她耳畔轻声道:“不羡神?佛,也不必求神?佛。”

有你足够。

他明明没将?后半句话说出口,宋宜却听?明白了,轻轻推他一把,催他赶紧走:“惯会油嘴滑舌,书都白读了?快去。”

宣纸上?墨迹已经干透,沈度将?它一折,转身?出了门,到门口又折返回来,轻声道:“我尽快。”

等他走远了,宋宜静静打量了这?新房一遍,时间仓促,但他到底是?用了心的,从陈设到装饰,皆是?按着她的喜好?来拾掇的。

她在床沿枯坐了会子?,膝盖有些泛疼,想要早些休息。但今日来的都是?达官显贵,他总不能全交给?宋珏去招呼,终究要在前头多花点时间,可她疼得有些坐不住,于是?唤了灵芝扶她下了床,推她去院里透透气。

外城被护城河环绕,哪怕前头宾客喧哗,水流的声音依旧清晰地传进来。

她听?着流水声,心不在焉地仰头去看那株梧桐树,今夜难得无雨无风,枝叶格外安静,周遭静谧,上?弦月的微弱光芒透过枝叶缝隙洒进来,添下一院清辉。

她一眼望过去,目光落在远处,忽然有些不确定地晃了晃脑袋,灵芝殷切地问她怎么了,她犹豫了会,吩咐道:“出去看看吧。”

灵芝迟疑了一瞬,宋宜已自个儿转了个向,她只得赶紧追了上?去,从后门将?宋宜送了出去。

从巷道到了主路,宋宜总算能清晰地看到整条护城河,也看清了她方才一眼扫过的那些光亮的来源。六月底,雨水丰沛,来往皇商船坊众多,本应众口难调,可所有船坊都在今夜清一色地挂起?了大红花灯,其上?双喜大字清晰映入眼帘。

灵芝一愣,好?半晌才开口:“是?太……”

她话没说完,宋宜阻了她:“风大,回去吧。”

今夜根本没起?风,每一只花灯都安安稳稳地各就其位,令整条护城河亮如白昼。

但灵芝不敢辩驳,默默将?她送了回去。刚进院门,沈度许是?回来没见着她,刚好?出来找她,恰巧见着灵芝送她回来,冲灵芝示意了下让她先走,这?才走至她身?前,也不说话,就这?么注视着她。

他在前头,人多嘴杂,哪怕没看到,总也能知道这?奇景的。

宋宜无奈地笑?笑?:“又吃的哪门子?飞醋?”

他默默在她身?前蹲下来:“知道我介意,还出去看呢。”

宋宜憋了半晌,实在是?没忍住吃吃笑?出了声:“瞧你这?样,小家子?气。”

“他在给?你道歉呢,端王之事。”他忽然很认真地说。

宋宜默了默,同样很认真地接过话:“你也知道是?为端王之事呢,并不是?为四年前那档子?事。”

沈度伸手去捏了捏她耳垂:“你还真顺着我的话说,难道不应该宽慰宽慰我你没去看,你就是?嫌我太久不回来,有些闷了出去透透气散散心。”

“好?啦,”宋宜语气里刻意带了点嗲向他讨饶,微微倾身?向前,在他颊上?落了个吻赔罪,“我这?不是?告诉你,我和他都是?同一个意思?,各自都知道回不去了。今夜过后,桥归桥路归路,再没人会走回头路了吗?”

“能回得去你还要回去的意思??”沈度不依不饶。

宋宜懒得理他,绕过他往屋内去,嘴里没忘嘟囔两句:“跟个孩子?似的,沈大人,人前你可不是?这?样啊。”

沈度起?身?,挡住她去路,宋宜瞪他一眼,他忽然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来,在她臀上?掐了掐。

宋宜吃痛,以牙还牙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沈度手恰如其分地松开一分,她吓得猛地吊住他脖子?,凑上?去在他颊上?咬了口:“你敢?摔没了你这?辈子?都别想续弦,来一个我爹赶一个走。”

“说什?么不吉利话呢?”沈度往痛处看了看,视线受阻只得作罢,但痛感不轻,知道她嘴下没留情,假装讨饶,“您这?将?门虎女,我哪敢惹?”

宋宜干笑?了声,手在他背后狠狠掐了把,沈度疼得闷哼了声,不敢再出声挤兑她。

她这?才安安静静地窝在他怀里,半道没忍住又去抚了抚他的脊背,瘦削到几乎能清晰辨出骨骼的形状,如抚刀背。

她情绪低落下来,沈度低头看她一眼,轻声问:“生?气了?”

“没,就是?在想,”她有些苦恼地问,“大人您不会连肉都吃不起?了吧?那日后我的钗粉金玉您可怎么养呢?”

沈度一哽,差点没就地背过气去,拿下巴点了点前头:“刘昶的贺礼够你花半辈子?了。”

这?下换成宋宜心梗,不敢再吭声,但他还不肯罢休,黑着个脸补道:“你爹给?你备的嫁妆大概半辈子?还花不完,嗯,一辈子?就齐活了,我的俸您就别想花半个子?儿了。北郡路远,你自个儿想想法子?,把嫁妆和旧情郎的心意带过去吧。”

其实她看得出来,他今夜并没有生?气,以前提起?刘昶,他好?似真的打翻了醋坛子?一般,但今夜从一开始,她就能感受到他压根不过是?在逗她玩。

他这?般一本正经地装生?气逗她开心的样子?,她越看越好?笑?,配合着接过话:“沈度我发现你真的挺小心眼诶。”

沈度“哦”了声,作势将?她往床上?一摔,她吓得一哆嗦,闭了眼抱住他脖子?死?活不肯撒手,他看得发笑?,她这?才睁眼,见他这?般,知道他又在逗她,脸色僵了下来。

沈度却并不肯放她下来,两人保持着这?个姿势,僵持不下间,沈度将?半边脸侧过来,宋宜“哼”了声,还是?乖乖凑上?去亲了亲。但他还是?不松手,宋宜见不惯他这?得寸进尺的样子?,想踹他,腿上?又没力,干脆不管不顾地直接松开他脖子?,伸手去抓床沿。

沈度怕她闪着腰,赶紧将?她往床上?一放,但却没松开她,整个人径自压了上?来。

喜床之上?铺满了红枣花生?之类的物什?,她方才在床沿坐了会儿,没感觉到身?下有异物,此刻整个身?子?躺上?来,沈度又压在她身?上?,硌得她背疼,她疼得一哆嗦,赶紧找了个托辞:“没关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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