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嬷嬷老夫人屋里好几年了,这是头一次认错,竟还是跪着的……
其中一个丫鬟名□□萍的,已经许了崔嬷嬷的二儿子做媳妇,只待翻过年便嫁出去。
她最是知道内里,崔嬷嬷的确没有给大姑娘送吃食,但那些该支的吃食份例与补药份例,却都一一支出去肥了崔家的腰包,只希望大姑娘别想起这茬。
徐婉宁等的便是崔嬷嬷拿自己的体力不支或者是年纪过大说事。
她往康宁长公主身边挨了挨,想一出是一出般:“母亲,崔嬷嬷说的也对,年纪大了的人难免有倏忽的地方,她既然认了错,我就不计较了,免得您在祖母那里难做。”
康宁长公主心下熨帖,又是歉疚又是欢喜:“你这孩子,病了一场竟懂事许多,这事是母亲的倏忽,日后定然好好补偿你。”
徐婉宁挺了挺腰:“那当然!既然母亲夸我,那我就再做个主,崔嬷嬷年纪大了该好好将养,静心院里的事不如就分一半给嗯……给飞霜处置,也免得她劳累之下再出什么纰漏,反倒不好全这一段主仆情谊。”
崔嬷嬷这下是真急了,认错可以,将手里的权利都交出去,那怎么能行?
静心院听着小,可后面还连着公主府的私库,随意划拉点都够崔家几代人受用不尽的了。
康宁长公主生来尊荣富贵,除却一颗心落在丈夫身上,因此忍受了婆母隔三差五的挑刺之外,日子过的平平顺顺。
她见女儿高兴,点头答应道:“你说的有理,就这么办吧。”
伺候在康宁长公主身后的飞霜,眼框一热险些掉下泪来。
这些年长公主身边的老人走的走散的散,只有她一个因着安静内敛反倒留了下来,渐渐看透了徐府乃是个污糟窝,可却无法让长公主清醒。
不管大姑娘是有意还是无意,只要她手中掌了权,总有机会想想法子。
崔嬷嬷眼见康宁长公主因为徐婉宁生病的事,对自己有些疏远,退而求其次的把持住了静心院银钱和人情往来。
飞霜则掌管长公主的衣裳首饰以及庭院洒扫。
徐婉宁在崔嬷嬷手腕上水头极佳的镯子上瞟了一眼,唇角微勾。
人心不足蛇吞象,等养肥了再宰也不错。
宫里头,
乾元帝下了早朝后,一径儿往太后的慈宁宫请安,却不想亲娘半歇在床榻上,一双眼哭的红肿,好不凄惨。
当初先皇几次想废长立幼,乾元帝和太后苦巴巴熬到日子好过,感情比一般母子更深厚。
见到亲娘伤神,乾元帝龙颜大怒,宫人扑簌簌跪了一屋子。
太后嘶哑着嗓子:“不关他们的事,你如今能耐了,可是我的宁姐儿险些断送了性命,都是那个昏了头的,自己吃苦头不说,还要折腾我的乖外孙女!”
原来太医院的刘院使一早进宫,将徐府大姑娘看诊的事回禀到了太后这里。
大户人家水深,是以周院判对刘院使只说了徐家大姑娘的病情,半点都未提徐侍郎咆哮训女的事。
然而即使如此,太后听得刘院使一串“心气郁结、险有早夭之相、脾胃不调”,还是心惊胆战的不得了。
老人家再回忆起与康宁长公主置气的事,五脏六腑搅绕着心酸、担忧、后悔、气愤种种,哭的险些晕过去。
乾元帝弄清楚始末,压抑着怒气安慰老娘,心头恨不能直接将徐家诛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