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心之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轰出来了,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他被轰出来了。
好像开口轰他的人还是简安之。
当时他记得他根本没把杨璇怎么样,杨璇就哭了,接着简安之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给拎出来了。
人家那儿都是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搁简安之这儿就是兄弟如衣服,女人是宝贝。更何况他还认错了宝贝。
里面那个根本就是一条毒蛇。
把楚心之给气的,从小到大都是被捧在手心里供着,何时受过这种待遇。
更让他生气的是简安之跟本不认识他是谁,还是问了杨璇之后才知道他叫楚心之,是他的发小。
楚心之当时就暴躁了,指着简安之的鼻子骂:“简安之你他妈到底怎么了,连我都不认识了?你跟杨璇是怎么搞到一起的,你他妈吃错药了吧,你是!”
楚心之现在正站在门外,倚在车边擦嘴角渗出来的血,这是简安之打的,他把他拎出来之后,上来就是一拳,他毫无防备,也就实实在在的挨了一拳。
看到手背上的血,楚心之骂:“麻痹,老子担心你,却换来这么个下场,吃屎了!”
骂归骂,但冷静下来之后,楚心之将前后左右的想了一遍,捋顺了,就出现一个问题:“简安之到底为什么那么听信杨璇的话?”
他可记得,在上海的时候,他一提起杨璇,简安之的脸色的变了,还斥责于他。
现在却对她言听计从,还不准任何人说她的坏话。还有他提到秦若书的时候,简安之的眼里竟没有一丝波澜。
一个比较狗血的答案从他脑子里冒了出来,简安之这货该不会是失忆了吧?
“不会不会!”楚心之立即摇头,一定是自己这段时间跟白芷微混在一起,受她感染,也将小说里的世界带到现实。
在现实生活中,一个人失忆的机率又有多少?一定是他关心则乱。
但简安之亲近杨璇却是一个问题,他一定要找杨璇问清楚。
来的时候开的是一辆黄色的法拉利跑车,现在他钻进车里,等着杨璇出来。
他就不相信,杨璇有能力在里面多一辈子。
赶走楚心之之后,简安之安慰痛哭的杨璇,虽然他心里有很多疑问,但看到杨璇眼泪的时候,这些疑问被他悉数抛在脑后,疼惜的将她拥进怀里。
在简安之拥抱杨璇的那一瞬,淡淡的体温将杨璇包裹,她的眼泪不受控制的越流越多。
简安之安慰她:“别哭了,有我在谁都不可以欺负你。”
她点点头。
刚才对楚心之只不过是害怕他坏事,演戏而已。但现在却是真的在哭。
真的想哭。
一直以来,她都期盼着简安之能给她一个拥抱,现在这个愿望终于变成了现实,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乳的香味儿。
是植物的香,那种味道一闻便让她安心。
她哭是因为如果当初自己被木北和何然两个人侮辱的时候他能给他一个拥抱该多好。
她宁可将这一切视为别人做的,不关简安之的事儿,一点都不关。他是这么这么善良体贴。这么爱她。
也许是他的温柔给了她力量,杨璇终于跨出了那一步,拥紧了简安之,带着哭腔对他说:“安之,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骗了你,请你原谅我,因为我是真的爱你。”
这是一个女子的肺腑之言,因为这一句话,她想放弃与简安之的前尘旧恨,变成一个很好的女子,好好的去爱他。
她搂住简安之的脖子,把他抱紧,比之前紧。
她想告诉简安之,她好爱他。真的好爱,她只要他也爱她。
但简安之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却轻微的皱了眉。开始疑心,怀中女子所说的骗了他是什么意思。
“你答应我好不好?”杨璇的催促,迫使简安之打乱了思绪,恢复了先前的温柔,下巴在她的肩头蹭了蹭,抚摸她的长发:“好。”
杨璇得到保障之后,心满意足的笑了。她松开手,从简安之的怀抱里退了出来,却也留了心眼,生怕他会问起她秦若书是谁,她便找了个借口,抬手摸了摸安之的脸:“我该回去了。今天这么失态,我得躲你几天好让你忘了那样的我。”
如此俏皮的话,也成功的逗乐了简安之,他顺手捏了捏她的鼻子,满脸宠溺:“你啊!好好站在这里等着我。”
简安之松了手,转身去把沙发上的包,和一架上的外衣取下来,包交到杨璇的手里,大衣他亲自给她穿上。
“我送你。”穿好之后,他拉着她的手。
“不用了,”杨璇阻止他,微笑着说:“我又不是不认识路,干嘛要你送啊,哦,对了明天我们去拍情侣照吧,上次你不是说家里没有我们的的合照吗?我回到家照了照,发现以前那些照片都已经旧了,摆在客厅里不太合适,所以我们明天去照新的吧。”
“好。”简安之答应她,“明天几点?”
“我来通知你。”杨璇说。
“嗯。”简安之点点头,“那你自己小心点,我就不送你了。”
杨璇:“拜拜。”
简安之站在台阶上,双手插在兜里,目送她出门。
一旦出了简安之家的门,杨璇脸上的表情就变了。笑意不在,温柔不在,嘴角上的笑纹也渐渐归于平整。
眼里的温柔变成了冷漠,刚才她不是不想让简安之送她出门,而是她知道楚心之一定还没有走。
果不其然,在不远处就发现了他那辆扎眼的黄色法拉利。一个看似沉稳的人,却开着一辆鲜明色的跑车,可想而知,这个人的心里到底是有多么慌张和愤怒。
杨璇挺直了腰背,踩着高跟鞋,摇曳生姿,一步一步朝楚心之的方向走过去。
现在她什么都不用怕。
简安之是站在她这一边的。有了简安之保护她,她怕其他人做什么,杨璇的唇角勾起,让坐在车里的楚心之眯了眼,如此一派趾高气昂的架势,看来是早有准备了。
握在方向盘上的手一点点扣紧,起伏的胸口,强压着怒意:杨璇,你最好不要让我对你动手!
杨璇走到车旁也没有停顿,直接打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楚心之发动车子,将她带离了简安之的别墅。
车开了好一段时间,终于在路边停下,楚心之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反正是大马路就对了。
车辆稀少,人迹稀少的大马路。
楚心之解开安全带,快速下车,将后座的杨璇从车里拽了出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用了什么手段,让安之对你言听计从!”
“放开我!”杨璇先甩开了他的手,但用里过猛,头发有些乱了。她把长发别再而后,嘴角噙着一抹讽刺的笑:“怎么,害怕了,害怕我在简安之面前说你坏话,让他对付你?”
楚心之被气笑了:“杨璇,我跟安之从小一起长大,我真不相信他会为了你,断了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情。你告诉我,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杨璇不变表情,只不过抬起手臂,双手环胸,以一副高人的姿态,慢悠悠的对楚心之说:“我做了什么,你不都已经看到了吗,简安之他现在只听我一个人的,”她突然回头,抬起眼,饶有心机的看着他:“所以,我是他最亲近的人,是他的爱人。”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楚心之来之前,就才想到杨璇会这么说,没想到,她还真的说出口了。
“杨璇,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呢?”年少时,楚家少爷年气方刚,也跟人骂过打过,但这里面女人例外,不管是曾经和他好过的那些女人还是自家的手足。
楚心之都只奉行一条:不喜欢可以远离或者分手,但绝不纠缠。他也从未骂过任何一个女人,杨璇,这个曾经的爱人,他的暧昧对象,她可真是破例了。
他骂她,可杨璇却笑了。
笑的不正常,笑的单薄而诡异,那双因笑而挤住的眼睛里,似乎还有着对他的嘲讽。
她一边笑,一边教导楚心之:“我好像看到了你的未来,你妻子的模样。”杨璇故意停下来,用手比了比,“对了,她在幼儿园里。楚心之,你的智商不适合在成人的世界里面混,你要的那种女孩子也只有幼儿园的女孩子配得上,你要不要赶快去预定一个?快去吧,晚了就没有了。”
“疯子!”楚心之看着她丧心病狂的模样,实在想不通,自己怎么会和她认识。
杨璇不理他,只是那双眸子冷静了下来,声音也变冷了:“楚心之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我意属简安之一定要得到他,如今我兑现了自己的承诺,怎么了?”
“我只想问你,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控制了简安之?”楚心之不耐烦了起来。
杨璇扬起下巴,口气变得慵懒松散:“没什么,我是学医的,所以就用了我们医学上的那一套,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这话算是告诉他答案了。
楚心之咬着牙,暴怒擦边而出:“你对他用了药?”
杨璇摇头,单纯无害:“没有,他失忆了,原来我想对他下药做那种事情的,但是一不小心,药放的多了,他就变成那个样子了。”
“杨璇!”楚心之扯过她的胳膊,另一只手扬起来,本来想打下去,却被杨璇抢了先,她不怕死的开口:“你打啊,你打了我,我就去告诉简安之,他现在只听我一个人的,我看你怎么跟他交代!”
杨璇得意,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都能看到她拉着一个女人,想要动手,这也在冥冥之中让杨璇笃定楚心之真的不敢拿她怎么样。
毕竟杨璇还是对他有了解的,楚心之这种男人,他不会对女人动手。可是她似乎也有笃定出错的时候。
啪的一巴掌落下来,狠狠的打在了她的脸上。
风吹过,火辣辣的疼。
“你!”杨璇抬眸瞪着她,眼里的火苗蹭蹭的响,“竟敢打我!”
“这一巴掌是你刚才打我的,”楚心之卷着舌边儿,“少爷长这么大,还没人敢动少爷一根手指头,杨璇你算老几,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凭你的身份也配威胁我?我还你一巴掌,第二个巴掌,我且收着不打你,让秦若书回来亲自收拾你。”
“你竟敢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虐待她的丈夫,想一想,她知道了会放过你吗?”刚说到一半,似是想到了什么。楚心之指着杨璇:“我警告你,别想为了你的阴谋去动秦若书,我会护着她,但凡她有一点闪失,我一定叫整个杨家成为北京城里第一个笑话!”
说完这些,楚心之把杨璇一个人丢在路边,开车走了。
杨璇捂着脸,看着那车和人的背影,越走越远,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气的面目扭曲。
是她大意了。
她忘了楚家在这京城里的地位,刚才她真不该提前露出底牌,好让他抓住了把柄。
现在倒好,她本来想下一步就派人到上海解决掉秦若书,看来计划只能暂缓了。
……
作为楚心之最后一道王牌的秦若书,却被人下了药,拖到了酒店里……
让我们把时间先倒回接到慕辰西发地址的那个下午。
秦若书按照手机上给出的地址,什么都没有想,一个人开车去郊区。那个时间里,她急切的想见到慕辰西,好多年之后,他没有死,还好好的活着。
这对她来说,是震惊也是惊喜。
惊喜让她加档提速,当时她心里想的只是穿过这繁华的闹市,便可以见到他了。
慕辰西还活着。
他还活着。
她不知道当时是一种怎么样的心情,只知道眼泪掩盖了喜悦,她只能一边流泪,一边开车。
“辰西啊,我来了!你等我!”她对自己这样说。
车承载着她的愿望,没过多久就带她出现在那栋被白芷微称之为王宫的白色别墅前。
白芷微说的没有错,眼前这栋别墅真的很大,大的不见边际。如果对面也能有一栋房子的话,站在房子的二楼,登高望远,这栋别墅,真的没有夸张,因为它幅员辽阔,宛如一个微型的城市。
秦若书下车来到门前,呆了许久,最终按响了门铃。
下午的时光很好,慕辰西在院子里提着洒水壶浇花。林正轩站在他身后照应着。听到铃声响后,慕辰西手上的动作暂停,不久后嘴角上扬,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挂在嘴角,一种冷静的持稳的态度:“五叔,客人到了,开门去吧。”
“是。”林正贤沿着鹅卵石小路,走去开门。
镂花大铁门打开之后,从里面走出一个穿长袍的老年人。初见,若书有些无法适应,棕色的民国长袍,白色的袖口折上来,领子盘扣设计。脚下一双黑色的皮鞋。
老人肤色偏黄,人也有些偏瘦,但那双眼睛时时带着警惕,大量在若书的身上,让她觉得有些不舒服。
郊外本身就冷,现在又被人这样盯着,若书只觉得有股冷风扑到她身上,刚想请问他这里是不是慕辰西的家,来化解尴尬的时候,这个严肃且警惕的男人突然侧开了身体,“秦小姐,请!”
若书原先想说的话,被这身以“请”为由的命令噎回去了,只迈步走进来,由男人带路。
她想,这人既然知道自己姓秦,那么就是说这里的确是辰西的家。沿途的打扫的佣人,对着她前面的人点头打招呼,等到看到她的时候,则三五成群,在她背后窃窃私语。
似乎在好奇她是谁。
走了好长一段路,她也被猜测了好久,始终都没有见到慕辰西的人。
这个家真的好大。
前面的人突然侧过头,对她说:“家里大,本来是要开车的,但是不好意秦小姐,我家少爷不喜欢。”
秦若书笑笑:“没关系。”
那人在前面领路,秦若书看着瘦长的背影,总觉得那背影抹了层冰霜,相当的排斥她。
走着走着,他由突然停下来,这下是彻底不走了。
大概是到了吧,秦若书想。
男人的背影从若书眼前移开,就那么突然一下,豁然开朗,阳光撒了进来,她甚至还可以闻到花儿的香味。
盛夏,正是百花齐放的季节。清新的空气中,混入淡淡的花香,怡神怡情。正当若书想要微笑的时候,却发现在这花园中坐着一个男子。
白色的衬衫,布料裤子。一双牛皮凉鞋。
金黄色的长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那张脸,或许秦若书永远都不会忘。他永远是那么出尘骄傲,自成一景。
他手里提着洒水壶,用另一只手托着壶底,让水撒到花瓣的身上,闲庭雅适,温柔至极。
秦若书看到这一幕,不知不觉中,一步步朝他靠近,每走一步,都像是重回时光,记忆的画卷,一点一点铺陈开来,那年,他是温文尔雅的贵公子,一笑倾城。无功名利禄,最爱弄侍花草,并真爱他们。
曾经有段时间,她在他租住的公寓里,就看到过阳台上放的花花草草,他回到家第一件事情就是放下吉他,提着洒水壶去给那些花草浇水。
他对她笑,那些笑容一直是她记忆里最璀璨的光,漂亮极了。
她的眼泪随着回忆落下,终于走到她身边,喊她的名字:“辰西……”
闻声,慕辰西手上的动作一顿,时间仿佛踏进了泥泞里,缓慢的叫人难过。慕辰西抬起头,看到她时,清淡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好久,最终看到她眼里的泪水,笑了:“小泪包。”
她应该生气的,但她却弯下身子,抱住慕辰西。
这个拥抱,上苍欠了他们好久。一场车祸,一个谎言,让他们从此阴阳相隔。
她有多恨,此刻就有多心疼。
起伏的胸口,终究提醒着她要压抑着哭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她不能太失礼,不然就让他得意了。
他没有拥抱她。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笑着说:“你快松开我,我手上全部都是土,别弄脏了你。”
她听了话,松开了她,重新站好。
还没开口说话便注意到他……。原本好好的一个人,竟坐在轮椅上。叫她直接皱了眉。
“你。”
慕辰西笑笑,知道她想说什么。继续浇水,等把他眼前这些花儿都浇过水之后,才把水壶交给刚才带他进来的那个男人。
而看男人先慕辰西一步便上前的动作,显然是熟知他的生活习惯的。
林正贤知道这个时候,慕辰西想要回房了,便将水壶重新交给了佣人自己推着他回屋。
若书也在后面跟着。
主屋的台阶边上,有一道滑坡,显然是为了他平时出入方便,若书知道后,便跟在那滑坡的后面来到了屋内。
若书是第一次来到这里,进入主屋后他便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如果说,刚才从进门到花园的那段路已经够长,足够证明这里很大的话,那么主屋更大。
她已经进入宫殿了。
哥特式的屋顶,淡蓝色的基调,异域的风情。客厅往里,摆着一家三角钢琴,旁边的墙上挂着各种名贵的油画,但多是风景。钢琴的脚边也陈放着一些。
客厅不见沙发,不见其他的布置,因为大,而显得有些空旷,这到是很想她家以前那样。
前方向左,旋转的楼梯,提醒着她,还连着二楼。一排排房间,镂雕的玉石围栏,高级的地板砖,无比彰显着,这里虽然不见其他摆设,但已足够奢华。
林正轩推着慕辰西上楼,楼梯口也有一道滑坡。
“那个。”秦若书突然开口,一句话让慕辰西和林正贤同时停下来,若书对林正轩说:“让我来吧。”
林正贤没有说话,自动让开,并用沉冷的声音提醒秦若书:“麻烦了,少爷的房间在二楼拐角第一间。”
“好。”秦若书推着慕辰西上了二楼。按照林正贤说的,二楼拐角第一间。
这里便是慕辰西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