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那夜,她和萧明彻就已有“表面夫妻”的共识,哪有感情淡不淡的问题?
可面对一个不知是清醒还是糊涂的老人家,这话她也没法说,只能婉拒这个提议:“我没急事啊。若硬要写信,也不知说点什么好。”
太皇太后愣了愣,目光不经意扫到桌上那些盘盏,突然道:“小凤鸣,这甜酱,你还有许多吗?”
李凤鸣不知这老人家想做什么,忙笑着摆手:“不多不多,我来时就带了一坛子。”
她指了指石桌上的圆肚秘色瓷小罐,又道:“若分到这样大小的罐子里,最多还能装上五六罐,就再没了。”
太皇太后笑眯眯点头,也指着石桌上的小罐:“那你找‘飞驿’将这罐送去前线,给明彻也尝尝。山芋就不用准备了,你写信告诉他是个什么样的吃法,叫他自己在那边寻山芋蒸去。”
“啊?”李凤鸣迟疑着咬了咬唇。
“你快去写信,写好要拿来给我瞧瞧。”
老太太考虑得那叫一个缜密,不但堵住了李凤鸣“作假糊弄”的路子,还诱之以利:“若你能让他回信给你,太奶奶重重有赏!”
李凤鸣笑嘻嘻歪着脑袋逗她:“不知太奶奶打算赏什么呀?”
“唔,你想要什么?”
“不如……”李凤鸣也没与个糊涂老人家较真,只玩笑地伸出两根手指,“他每回我一封信,您就赏我两锭金?”
“行!一封回信二十金。你叫人来作证,太奶奶给你立字据。”
李凤鸣万万没想到,玩笑开着竟成了真。
她懊恼得险些捶心肝——
若早知道老太太是认真到要立字据的地步,那她一定开个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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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三,南境的齐军主力击退敌方又一次进攻后,换防退往临近的见春镇休整。
快到城门时,策马行在最前的萧明彻勒了马缰,放缓行进。
他面上戴着个银面具。
面具的模样是萧姓皇族的图腾神兽“辟邪”,密实遮住了白皙俊美的脸,只露出冰冷淡漠的琥珀色桃花眸,使他看起来倍显杀威。
他目视前方,平静的嗓音带点疲惫沙哑:“廉将军,让大家缓行入城。”
“是!”与他齐头并进的将军廉贞勒马,扭身回头,对后头的副将豪迈大喊,“督军大人有令,缓行入城,不得扰民!”
萧明彻转头瞥向这个年轻战将,浅声清寒:“我说了‘不得扰民’?”
“您心里说的,我意会了。”廉贞嘿嘿笑开,满口白牙被深黝肤色衬得晃眼。
萧明彻重新看向前方,冷冷嗤鼻,残忍点评:“时刻揣摩上意,过于狗腿。”
廉贞不以为意,哈哈大笑:“殿下您这话太难听了,伤感情啊!”
他今年二十,比萧明彻只长一岁。但他本是将门之子,十四岁就随父兄跃马沙场。
南境这头与领邦宋国向来有点国土争议,一言不合就会打起来。
六年来,廉贞在南境亲身经历了许多场重大战役,是在血与火中被淬炼出的猛将。
这让他养出了一身傲气,轻易不会服谁。哪怕对方是天潢贵胄,若没点真本事,他也是没个好脸色的。
他尤其讨厌京中派来的“督军们”。
因为大多数前来督军的人,都会选择留在远离真正前线的安乐窝,吃喝玩乐的同时,还不忘拿着鸡毛当令箭,对他们这些在前头搏命的人胡乱发号施令。
通常若有督军吩咐他做点什么,他心情好就回个“呵呵”,心情不好就直接祭出“滚”字诀。
可对淮王萧明彻,廉贞一向心服口服。
这位淮王殿下在京中名声不显,在南境可是威名赫赫却又身份成谜的“银面修罗”。
打从萧明彻四年前第一次被派来“代天子督军”,便毫不惜命地挥刀冲在最前,手稳心定,悍勇到完全不像个初次上战场的金贵皇子。
这几年他来南境南境打过十余仗,廉贞与他算是有着过命的同袍之谊。当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廉贞热情亲近,而他冷淡相待。
好在他对谁都那样,廉贞都习惯了。
进了见春城,萧明彻与将领们一同进了城中官驿安顿下来。
官驿诸事都方便,他便径直去沐浴更衣,换了一身武袍,正打算出去寻些吃的,廉贞便进了他这院。
“殿下,您府中给您送来了一封信,还有一罐子……甜酱?”廉贞将拿罐子凑到鼻端嗅了嗅,不太肯定地蹙眉,“姜叔怎么想的?以往给您送来那些肉干肉脯之类,才是真实在。”
姜叔是京中淮王府管事。以往萧明彻每次来边境,姜叔都会时常借飞驿送来些新制成的肉干肉脯,廉贞沾着光也能饱个口福。
萧明彻满脸木然,对“甜酱”这玩意儿显然也没兴趣。
他只接过了那封信,边拆边对廉贞道:“你若不吃甜的,就随便找个人送了。”
在他展信阅览时,廉贞已经打开了罐子,并取下被细麻绳缠在罐外的那根木勺,舀了点甜酱尝滋味。
“唔,这什么酱?还不错,蘸馒头吃或许合……殿下,您冷眼瞪我做什么?”
萧明彻紧紧捏住手中信纸,眼神一滞:“我没瞪你。更没瞪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