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烨脚尖一点,便腾空而起。
他先前便将梨初留在原地了,玄煞雪白的毛发包裹着梨初的剑身。
她将全身都置于毛发之间,扬着头,看向血雾霭霭之中的白衣男子。
司烨手里提着一把灵气化作的雪白长剑,他手腕一甩,空中便扬起几道符文,符文周边布满暗沉的金光,映照着司烨脸上的肃穆。
梨初睁大着眼睛,如同稚子一般好奇的看着他。
对于这个世界,她知道的甚少,所有的一切都是从那本书里来的。
先前梨初还未觉得有什么,直到如今,她看着空气里的波纹因着那几道符文而微微停滞,漾着的白色波光粼粼,与猩红的血线交织在一起。
梨初心里忽然冲破一角,她与司烨手里的剑似乎合为一体了。
灵气浸润着她的身躯,又从她身上消散,凝成一股急剧的力量,势如破竹。
封印的符咒慢慢显性,无数的金光闪现,梨初又有些头疼了,像最初一样。
她感受到司烨仿佛松了一口气。
好像他胜卷在握,马上便能将这个奇怪又恐怖的尸体给封住一般。
只是...
血雾与灵气形成了两个极端的颜色,而在交织的中央,是无数的碰撞。
梨初迷迷糊糊的想,她好像看见了极光。
血雾中女子的眼睛微微闪烁,强大的吸力让梨初腾空而起,她慢慢化为血线一般的红色漂浮在空中,仿佛被风带着一般,急速往血雾中央流动。
而地面上,背上突然一空的玄煞有些不安的嗷呜了几声,企图让梨初恢复神智。
在意识消散尽的最后一刻,她好像听见了有人喊她的名字。
“梨初——”
下一秒,血雾尽数消散,微闪着金光的符文孤单地挂在天际。
湛蓝天空间,偶然飞过几只还未生灵智的鸟族。
司烨落在地面上,他眉心微攒,有些怅然地低下头看着手腕一闪而过便消失了的梨花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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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内,天空依旧是阴沉沉的,苍穹仿佛被覆盖了一层薄膜将日光隔绝得一干二净,雨滴沿着微陡的屋檐慢慢淌着。
破败小庙里,一个脑袋从半旧不新的棉被里拱出。一双圆溜溜的,还带了些惺忪的睡眼睁了开来。
这是梨初来到这个,大概是幻境的地方已经第十天了。
自从那日她就看了那血雾中的女人之后,梨初便不知道怎么就来到了这个地方。
最开始梨初醒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又穿越了一回。
可等到她搞清楚自己还是在这个世界的时候,梨初却惊讶的发现,她只能维持人的形态,却回不去剑形了。
回不去剑形,就代表她不仅没有自保能力,还不能主动寻找司烨。满是未知,这让梨初有些担忧。
不过,梨初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她近几日已经跑出去几次,把整个小城差不多给摸透了。
小城不大,却五脏俱全。
东城市集,满是药材的气息;西城有两家大户人家;南城平民的瓦房鳞次栉比;而北边却坐落着绵延不绝的山脉,将小城与外界隔绝。
不论如何,梨初直到现在,都没走出过小城一步。
若只如此便好,可小城里残存的人们,却与傀儡无异,药铺掌柜一板一眼的磨草药装进油纸里。街边行人眸子里毫无神色,刻板地交谈行走着。便是在最繁华的闹市之中,都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了她。
在毫无生气的城市里,梨初最开始还有些害怕的。
直到第六日,一面水镜在她面前凭空升起,熟悉的,如同天籁一般的声音险些让她哭了出来。
是司烨用灵气支撑出一个沟通幻境与现实之间的水镜。
她还记得水镜中,司烨浓密的睫毛微垂着:“你被卷入进了死尸的幻境。”
梨初喃喃:“那个红衣女子吗?”
是个怪好看的美人儿,就是有些吓人。
“不错,若我没猜错,这个幻境便是血剑阵的泉眼。”司烨面色微沉,他眼下似乎有点乌青,像是近几天都没睡好一般:“我让师弟查阅了书籍,血剑阵的泉眼便是祭阵者幻化出来的幻境,只要破了泉眼,血剑阵里的怨灵便不会再被囚于一方之间。”
司烨揉了揉自己眉心:“看来,是我那日颇为草率了。”
许是看出了梨初的诧异,他顿了顿:“过几日,我看看能否寻法子进来,只是幻境中灵气衰薄,不知凶吉,也不知晓这水镜撑得了多少时间。”
梨初没有说话,司烨看了她一眼,目光里带着怜悯与梨初看不懂的神色:“珍重。”
他话音刚落,水镜便散成了水流,哐得撒了梨初一脚。
也毁了她在这里唯一一双鞋子。
这日之后,她再也没见到水镜。梨初又回到了开始时无人交谈,天地间仿佛只有她一个人的困境里。
她有些迷迷糊糊的想,既然她进入了幻境,既然这又是血剑阵的泉眼,那定是有某一个地方是与其他不同的。
比如有会主动思考的和她一样的人;比如类似游戏里发派任务的npc;比如...她会遇见那个红衣女子。
梨初想着想着,忽然有些精神抖擞。
只是她刚从这个,由傀儡店家们的店铺里偷来的被窝里爬起来时。
她抬头看向外面,雾蒙蒙的天,落在地上的滴答声不绝。
哦,下雨了。
梨初默默叹了一口气,又把自己身子包裹进去。
算了算了,还是明日再出去吧。
今日的雨似乎格外大,梨初一天没出去,便一天没吃东西了。
她肚子有些饿得慌,只是外边的雨大得像石子砸下来一般,梨初默默叹了一口气,更裹紧了被子。
只是到半夜,梨初迷迷糊糊的还有些神智不清时,外边传来了一阵声音,好像是有人在敲门,已经有些发锈的铜环碰撞到木门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一个激灵,梨初顿时清醒了。
她看着门外,忽然想起那日水镜里,司烨说他会来找她的话。
是司烨吗?
梨初想都没想,一下从被窝里起来了,她光着脚丫,登登地跑上前去打开门。
只是她还有些顾忌,便只开了一个门缝。
“是主人吗?”
粘稠的水汽,从门缝里钻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