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老神在在,背着手教训儿子:“乱世,厉害点是好事,怂的跟你们哥仨一样,他俩走不到这里。”
说着老村长不顾儿子羞红的脸,感慨道:“这哥哥做事妥帖,还有一手好医术,妹妹没吃过什么苦,心地善良,随手拉一把,指不定那天就用到人家了。”
“唉,爹教训的是。”
王家村的人一大家子一起走,关系好血缘近的走在一处。宣宁和江大在里面显得格格不入,但大家对他们比上午那会和善了许多。
具体表现在下午的时候,有大姑娘小媳妇约她一起去上厕所了。从叽叽喳喳的八卦声中,宣宁也终于知道,江大之前救了村长的一个孙子,再加上人总有生病的时候,大夫属于稀缺人才,村民这才勉强把他们划进了保护圈。
太阳落山了,队伍也停下来,准备休息,家家户户又准备开始吃第二餐。
宣宁想了想,之前江大帮忙担下了事情,后来又借江大的光混进了王家村队伍里,安全得到了很大的保障。两人毕竟不是真的兄妹,承了这么多人情,她自然也得有所回馈。
至于回馈的方式不做他想,宣宁又一次把目光投向了超市。
最实惠的其实是买散装粮食,比如面粉,剩下的钱能买将近一斤,但宣宁手里没有东西装面粉,她也不能把超市里贴着价格的塑料袋拿出来。
想了又想,她只好忍痛放弃更划算的,选择好拿的。
比如,那个巴掌大的白胖馒头,留足明天喝水的钱,她还能买俩。
宣宁留了个心眼,借着身体的遮挡,拿了个馒头在手里试了试。
很好,馒头是凉的,外皮冷硬还有点干,是她熟悉的那家超市的风格,直接拿出来就能顺利cos路上存了好几天舍不得吃的馒头。
非常完美。
宣宁悄悄用力压了压,让馒头看起来没那么鼓——主要是塞衣服里没那么容易让人发现,这才戳了戳江大,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伸手在怀里掏了掏,然后拿出了个压成了饼的大白馒头。
哪怕此时的卖相很差,但白面馒头就是白面馒头,用的面粉雪白,还很细。江大也吃过白面馒头,但那些都带点淡黄,而且时不时会有没碾碎的碎麦子在里面,个头不大,但馒头里常有这些斑斑点点,很不均匀。
哪像手里这个,只是看上一眼,江大就仿佛看到了豪华庭院里,大批仆人兢兢业业地仔细选出最好的麦粒,碾过好几遍又仔细筛过几遍,然后经由厨房里的大师傅精心揉制,耐心控制火候。不知道费了多少时间和人力,这才做了这么一个馒头。
江大一眼就看出了馒头背后的奢靡,村长家的三儿子走过来,也远远看见了江大手里的白面馒头,天色渐暗,他倒是没注意那么多,只是白面难得,他长这么大也没吃过一回,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羡慕道:“居然是白面馒头,怪不得江大夫医术那么好,还长得这么好看,还……”
王三柱想了又想,没想出合适的话来形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一脸低落:“要不是那些叛军,江大夫一定能过的很好。”
要不是那些叛军,他家本来也很好,明年都能再起两间房子给他讨媳妇了。
江大没有接话,反问道:“村长有什么吩咐?”
“没有没有,”王三柱把手里满是补丁的小包袱递了过来:“谢谢江大夫救了我侄子,这是点粮食,不多,一点心意。”
“不必,我和妹妹有吃的,再说村里给了安身之处,江某已经很感激了,不该再拿东西。”
“哪里话,”王三柱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又卡壳了,只好把小包袱往江大怀里一塞,说了声“拿好别撒了”就跑了。
东西送到这份上了,也不好退却,江大把包袱先放在一边,把手里的馒头掰成两半,递给宣宁一半,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叮嘱道:“财不露白。”
这么好的馒头,看一眼就知道家里豪富,指不定就有谁打起了歪心思。
馒头从小吃到大,三毛的五毛的一块的,宣宁也就刚刚从王三柱的话里推测出了白面馒头很贵,其他的实在没经历过,一点都没连上江大的脑回路,只是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黑馒头超市有卖啊,但是比白面贵啊。
她已经这么穷了她能怎么样?
宣宁接过半块馒头,饿了这么久,冷馒头也格外美味。三两口吃完,天色也暗了,值夜的火堆就在不远处,宣宁填饱肚子有了闲心,借着亮光打开包袱,发现里面有不到两捧的量,黄澄澄的像是小米,她顺手往超市里扔了一粒,然后就瞪大了眼睛。
超市的收购台上写着:“优质黍米(8.5/斤)”。
没有犹豫,宣宁立刻看向散装粮食区,上面每种最低价的价格牌她看过好多次,都能背下来了,她依然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去,在心里同步默念道。
面粉,一块八,大米,两块二,大豆,两块七……
她以后不拔草也能吃得起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