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香是想毁了她。
名门女子最重清誉,但凡贴身之物,定是要妥贴收好,若是被旁人拿去,自是清誉尽毁,而女子一旦失了清誉,莫说是将来嫁人了,以后便连做人的机会都没有,又何谈在京中权贵中立足。
名门权贵家的公子,是绝不会求娶清誉受损的女子。
花晴便是想从沈风絮处窃取一件贴身之物,无论珠玉或是衿缨皆可,只要能为沈风絮定一个私相授受的名头,事情自然而然便会发酵。
中衣虽是贴身里衣,但没有人会用衣衫做定情之物。
沈风絮抬手示意花晴起身,声音稍温和了些:“你且先起来吧,身上都是些伤,同我先回融雪院里,你也是。”后一句是对青芽说的。
花晴一震,一旁青芽也惊了。
方才沈风絮还如此声色俱厉,口口声声说着要将花晴拖去乱葬岗,现下又如此温和,反倒令她们有些摸不准了,但沈风絮既如此说了,两人便站了起来。
她们对视一眼,皆有些忐忑不安,但仍是跟着沈风絮一路回到融雪院里。
及回了融雪院后,沈风絮便命辰砂去取药膏来。
花晴脸上、身上都有伤痕,虽是一出愿打愿挨的好戏,但她的伤势却做不了假,只看着手上划开的口子,便觉触目惊心。
于是沈风絮稍稍蹙眉,道:“辰砂,你替她先上药吧。”
花晴哽咽难言:“多谢六姑娘。”
辰砂便上前细心地替花晴涂抹药膏。
一旁青芽见状,便对辰砂道:“不敢劳烦姐姐,让青芽来吧。”说着,从辰砂手里接过药膏,小心轻柔地为花晴上药。
青芽眼中满是心疼,方才虽是做戏,但花晴身上的疼痛都是真真切切的,动作也愈发轻柔体贴,生怕再伤了花晴半分。
辰砂看在眼中,不知怎地,便偏过了头去。
“哼!你们原是想害姑娘,亏得姑娘还如此好心。”丹砂气鼓鼓地道,她最一开始可还是有些怜惜花晴的,也有想让沈风絮将花晴带回来,可如今想来不禁后怕。
若非沈风絮及时阻拦,又威胁着花晴说出了实话,只怕之后将会是灭顶之灾。
失了清誉的女子,老死闺中就已是最好的结局了。
更甚者,是要自尽以证清誉。
花晴低着头,默默抹着泪。
青芽咬着唇低声道:“花晴父母双亡,家中只有花砚一个妹妹,四姑娘拿花砚的性命威胁花晴,花晴岂敢不从,婢子也实在是心疼花晴。今日之事若是惹得六姑娘不悦,还请六姑娘放过花晴,处置了婢子吧。”
沈风絮摆了摆手,温和安抚道:“我本也没打算处置你们,只是觉得此事蹊跷,想试探一下罢了,你们既没有做,我也不会苛责你们。”
“多谢姑娘体恤。”两人齐声道。
见青芽已为花晴涂抹完了药膏,沈风絮便道:“此事我也不会追究了,你们就各自回去吧。”
话虽如此,可花晴与青芽对视一眼,皆露出为难之色。
“姑娘……”花晴硬着头皮开口了,她额头贴着冰凉的地板,一如她沉入谷底的心情,“婢子知道姑娘心善,斗胆请姑娘救救婢子的幼妹。婢子死不足惜,但幼妹何其无辜,请姑娘救救她。”
“我应当如何救你?”沈风絮眉头微挑,“让你听从四姐的话,令我清誉尽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