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皮果的果皮很薄,剥开黄棕色的皮,里面是淡黄的果肉和一颗大果核,吃起来味道酸甜。
林冬笙偏爱全甜的水果,加上每次剥黄皮果,手上都很黏,便不爱吃了。
午后,她躺在凉席上昏沉地醒来,看到边上的矮凳上放有白瓷碗和白瓷勺,里面装有冰糖甜水和一颗颗剥好的黄皮果。
瓷碗用一个装满井水的小木盆泡着,旁边还放了一块干毛巾
没什么比在燥热闷烦的午后看见这样的东西更心情愉快了。
不知道陈夏望是什么时候走的,留下这碗东西给她。
林冬笙取出瓷碗,垫上干毛巾,手没被弄湿。
凉凉的井水也将这碗东西变得冰凉,一口吃起来是种清冽的甜味,黄皮果本身的一点酸反而解腻,味道正好。
林冬笙像晒饱太阳的猫儿,满足地眯起眼睛。
不仅如此,陈夏望还发现林冬笙其实爱吃葡萄,但整串洗的葡萄,她就不太爱吃,一颗颗清洗的,她才会吃。
于是或摘或买的葡萄,他都会一颗颗洗好放在果盘里。
也许是她吃东西吃得太少,陈夏望看到她多点吃东西,会有种满足感。
陈夏望每天会在她的窗台放一枝花,都是在路上看到好看的,便折一枝带回去,但后续林冬笙如何处理它们,他没有过问。
这天早上,陈夏望放的是一枝蒲公英,下午他来到表姐家二楼,坐在凉席边上摊开书看,目光偶尔从书的边页移开,落在那熟睡的人身上。
他注意到她黑发上有个蒲公英的种子,小小的,白绒绒的,像一把安静的小白伞落在黑色的原野。
高兴的情绪溢上心头,他想,她没有将那些花扔掉,而是拿进屋子里,或许放在床边,或许放在床头木柜上。
而情绪溢涨,总容易让人做一些失控的事情。
待陈夏望回过神来时,他早已放下书本,离得林冬笙很近,他的手甚至都伸到她的面前。
她的眉眼清晰,眼睫根根分明,柔和的睡颜淡去几分疏离感。
一种近乎本能的反应,他的目光落定在她的唇上。
她的唇瓣像是成熟的石榴,红润色泽,催人心悸。
也似亚当的禁果,为他打开另一个未知世界的大门。
陈夏望喉间发紧发干,心跳压不住,身体也跟着紧绷,后背冒出层薄汗。
不能。
他闭了闭眼,反复告诫自己,才拉回一点理智。
陈夏望再次睁开眼的瞬间,整个人僵住了。
林冬笙的黑眸与他对视上。
她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
“陈夏望。”
陈夏望心脏和呼吸骤停,手还顿在半空中,后背的汗都浸出冷意。
她薄薄的眼皮半垂,眼尾敛出浅浅的弧度,“你要做什么?”
陈夏望手指颤了颤,伸向她的头发,取下她发丝上的蒲公英,以这个行为作出解释,没有开口,因为他不擅长撒谎。
他慌乱地移开视线,不敢看她的神情,也怕她从他的眼中读出内容。
他拎起书包跑了,落荒而逃。
害怕多待一秒,便会听见令他绝望的话语。
夏日的午后,阳光灼晒,空气与地面连热成片,蒲公英藏在少年潮热的掌心中,不见日光。
就像少年炽热的情愫,只能藏匿在暗无天日心底。
*
陈夏望躲了好几天没出现,连谢兰恬都觉得奇怪,专门跑到他家去问问情况。
可他回答得语焉不详,什么也没问出来的谢兰恬直感纳闷。
而后又过了两天,林冬笙在村里散步,正巧遇上陈夏望。
陈夏望是想避开的,可她只需看来一眼,他便脚下生根定在原地,无处可走。
“去哪儿?”林冬笙随意开口。
“把这些玉米送去给表婶。”
林冬笙看见他背着一个大背篓,里面装满玉米,点头:“嗯,去吧。”
他低头,不敢多做停留,迈起步子继续往前走。
听见身后跟随的脚步声,陈夏望脚下顿了顿,但没停下,也没回头。
一篓的玉米,沉甸甸重,双肩背条似乎要嵌进他的肩膀,林冬笙无声无息地从背篓里拿出一个玉米。
过了会儿,她又拿出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陈夏望闷头前走,心事沉重,根本没注意到肩背减轻了六个玉米的重量。
估摸快到了地方,林冬笙才将玉米放回去。
陈夏望将玉米交给表婶,表婶笑着和他聊了许久,他心不在焉听着,她要请他吃果吃零食吃饭之类,他都摇头说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