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晚上都在用自己的血抄写炎华经吗?割破自己的手腕会很疼吗?
那每天换纱布、伤口不停的破溃,也会很疼吧?
顾婉卿手里抓着最陈旧的几张,笔锋稚嫩,应当时最先开始抄写的时候。
但无论是陈旧的还是新鲜的,这上面的每一个字都稳健认真,找不出任何敷衍的一笔一划。
她的眼底酸涩,抑制不住的眼泪积攒到如珍珠那么大,就从眼睑滚落下来。
一颗一颗,根本停不下来,她用衣袖擦拭,衣袖已经湿了一大片。
她不是痛哭流涕,也没有抽泣。
只是目光无法从这些炎华经上移开视线,看到的每一个字,都让她一遍一遍想着白珏。
不光是和她相遇的白珏,还有她所不知道的白珏。
她想象着,每一天白珏抄写经文时该是什么样的表情。白珏心里又在想着什么事情。
顾婉卿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有这样一个人思念了她整整五年。
她明明只是随口一说,明明只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他明明也是不信神佛,明明是个聪明智慧的人,可却将那乌游寺的和尚说的两三句虚无缥缈的话当真了。
顾婉卿脑中一遍又一遍回想着,白珏那天发着高烧时说的那句话——
‘我很清醒。这五年来,我都是清醒的,在这之前,我什么都不是。什么光都不曾见过,什么神明都不曾信过,我想信奉你一辈子,你就是我的神。但是又怕会伤害了你,不知道该就这样在远处看着你,还是靠近你、圈住你。后来,我想我还是自私了,我就想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顾婉卿懊恼地闭上双眼。
那时她不相信白珏会有真心,觉得这只不过是一场讽刺、一场玩笑罢了。
她以为他处心积虑、步步为营,或者放荡不羁、玩弄别人于鼓掌,心机颇深。
却不知,这背后是她更无法想象和承受的因果。
哪里有什么处心积虑,这可都是他隐忍和纠结下来的多少个日夜。
玄茗在营帐站着,看着营帐内的在烛火还在亮着,轻声问道:“将军……你没事吧?”
“我没事。”顾婉卿有气无力的回答,鼻音浓重。
玄茗更加放心不下了,她好像听见将军在哭呢。
走近营帐,也是吓了一跳。
“将军啊,你怎么哭了?你真的没事吗?”玄茗着急地眼眶也红了。
“我真的没事。”
顾婉卿嘴上说着,眼泪还是一直在掉。
玄茗是真的吓到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心里只把楚豪骂了个千千万万遍。
骂他小子说得那么煽情做什么,害得将军这样伤心。
她从来都没有看过将军这个样子。
将军没有哭过,更没有哭得这样狠。
看着将军的眼泪,玄茗感觉就像是见到了另外一个人。
其实今天楚豪说的故事并不长,但是她也都能听懂。
这么多炎华经文摊在眼前,怎么可能听不懂。
任谁都会被震撼的。
“难怪他说今年的生辰要等我,是这个意思。”顾婉卿哑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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