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江鸿的表字,苏清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慕氏的声音本就小,说起江鸿来更是愈发的低了。
她慢慢弯身靠近他的脸,“在岭平冬猎的时候,你不是让他与沈相监国么,臣妾让人把他给绑了,你猜猜从岭平回来,臣妾做了什么?”
字字句句像尖锐的刀尖一寸一寸的扎向他的心口。
苏清修看着她,从未觉得如此陌生过。
这还是她的皇后么?
这还是那个出嫁从夫的女人么?
她竟敢……
“臣妾给他喂了药,那天晚上……”慕氏故意停顿了一下,“易之一遍一遍喊着臣妾的名字,他是那么的需要臣妾,是那么的厉害,就这样臣妾成为了他的女人。陛下肯定这会儿在心里骂臣妾,可是陛下,你忘记你有多少女人了?跟你比起来,臣妾是小巫见大巫。”
她说到这笑了起来,“那个夭折的皇子其实是臣妾从乱葬岗找的,肚子里的孩子其实是个女儿,正是江家那个最小的孩子,是臣妾跟易之生的,你还没见过呢,长得可像她父亲了。”
苏清修这才知道她真正不愿意侍奉他的原因,她有了别的男人!
他真的想给她一个耳光,想把她凌迟处死以泄心头怒火!
想归想,现在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得任由她轻声细语的说着他不愿意听的话。
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她说的种种,想到她被他的臣子给占有了……
苏清修只觉得快要不能呼吸,羞辱与难受在心里交织缠绕着,愈来愈紧,他闭上双目,恨不得自己现在就死去。
“陛下,看看这是什么?”
苏清修不看,直到听到解婚贴这三个字,他才猛地睁开眼睛,死死的盯着上面的日期。
极度的愤怒令他的脸分外狰狞,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敢跟皇帝解除婚约,在北安的历史上她是第一人!
慕氏把解婚贴收起,笑吟吟道:“这些年的情爱在陛下企图毒死我们母子的时候就已经被臣妾断了个干净,活着与你不是夫妻,死去也不用与你葬在一起,这种感觉可真好啊。慕家忠心为国,从未生出过任何不该有的心思,是陛下把人逼上了绝路,今日一切都是陛下咎由自取。如今你这般模样不能处理国事,太子仁厚,会先代陛下监国一段时间,这几日更会亲自前往静安寺为陛下康复祈福,让百姓们都知道太子多么的有孝心。如果陛下四月份依旧未好转,太子会在他生辰那天登基为帝。”
苏清修这个时候才意识到有些事情是两面性的,曾经他用盛宠蒙骗了所有他想蒙骗的人,包括宫外的百姓,却没想到,这也给他带来了另外不好的一面。
苏慎司是嫡出的太子,百姓们都知道自己这个皇帝对太子多么的疼惜多么的喜欢,谁会怀疑他半分呢?时间过了那么久,早就深入人心了。
终归是小看他了,这个时候没有急着登基,才是明智之举。
“陛下可千万别因为臣妾这么说就心存丝毫侥幸,你的口哑与不能动弹是医治不好的,好好安心躺着吧。”她站起身又道了一句,“哦对了,有一事要让陛下失望了,云烟还活着,她的确是撞墙想寻死,不过命大呢。”
苏清修的愤怒达到了顶峰,他眼睛一翻直接被气昏了过去。
空中没了雷声,大雨依旧纷纷下着,不断冲刷着泰宁殿的院内地面。
血腥气减弱了不少,慕氏立在廊下望着黑幕中的周遭,呼吸通畅无比。
原先每日都觉得脖颈间有一双轻易就能掐死自己的手,现在却感受不到了。
它消失了。
今晚慕氏睡的很好,她醒来时外面已经大亮,守在床前的梁嬷嬷告诉她妃嫔们已经等候多时。
昨晚她刚回到凤赏宫,一群人就来了,直接让人都给撵走了,那个时候她哪有心情安抚这些人的恐惧情绪。
洗漱妆发整齐后,慕氏出去见了她们。
毫无例外,全部跪在了地上,平时喊的近乎,这会儿竟全部都喊起娘娘来了。
“都是自家姐妹别跪了,快起来坐吧。”
听她这么一说,众人起身坐下,尹贵人先开了个头,“一段日子未见皇后姐姐了,嫔妾心中一直牵挂着,如今瞧皇后姐姐气色不错,嫔妾也就放心了。”
她一说话,别的妃嫔也皆附和了起来,一时间慕氏的耳边尽是讨好之言。
瞧着个个陪笑又担忧的面容,慕氏等都说完了才开口道:“你们不说本宫都不知道这么多人默默在关心本宫,真是令本宫颇为感觉温暖。”
“之前姐姐因为休养身体由臣妾代管了内宫,眼下姐姐无恙,这管理内宫之权理应归还姐姐。这段时间个别人不遵守规矩被罚,不如姐姐今儿再给立立规矩,以此警示。”
说这话的人是隐妃,比慕氏小两岁,进宫时母家颇有权势,父亲曾任职过吏部尚书,兄长曾经是一品将军,但很可惜,她进宫后不到五年,她的父亲就因犯错被贬谪去了外地当知县,兄长没过多久也病死了,而她自己连着小产了三个孩子后再不能生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