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烟的目光始终在书上未看向别处,“我们初九早上来的,算算时间,初九、初十、十一,加上今天才四天,姑母说让我们在这住七天,七天他不来我们就走,这不还有三天时间吗?”
“姑娘其实猜到了结果,所以才这么淡定,对吗?”
“嗯。”慕云烟根本就没抱任何希望,她来这只是听从自己姑母的话住完七天就走。
“姑娘别看了,早些歇息吧。”
“你去睡吧,我睡不着,晚会儿。”
玉儿去了外间打地铺睡,她白日因为要陪着慕云烟,不能只睁着眼睛守夜。
慕云烟让她去别的屋子睡,玉儿自己又不愿意去。
等手上的书看完,慕云烟才合上放到一边。
自住进这别院里面,她没有睡过一次早觉,倒也不是认床,只是莫名睡不着。
这宅子里除了看守的一对老夫妇,就是她们两个主仆了。
这个时间点,都已经入睡了,只她一人醒着而已。
慕云烟刚要去熄灯,听到窗口传来了敲响声,随后裴丞的声音传进来,“慕姑娘。”
他的嗓音很低,有意压下去了一些。
慕云烟忙把披风系上朝外走,玉儿已经熟睡,她开门的时候动作极轻。
他立在内室窗外,昏黄的灯光映在他的面容上。
慕云烟朝他走去,“大人。”
她没问他为什么来,也没问他为什么这个时候来,更没问他为什么不走大门反而翻墙,这都是明摆着的事。
裴丞望着她的脸,心底有着说不上的感觉,从初一见过到今天,这才多久,她瘦了一圈,看起来病恹恹的。
“听说你自静安寺回去在祠堂跪了三天还病到了今日,虽然不是我本意,但确实是因为我才让你如此的。你姑母给你安排的婚事,很适合你,想必你嫁到了冯家也不会受委屈……”
慕云烟静静地听他说着。
他可知这一来意味着什么?
他一定不知。
他这一来,哪里还有什么冯家的婚事?
来别院居住前,母亲告诉她,如果裴丞来了,就是对她有意。
他是怎么爬到如今的官位上的,绝不是靠妇人之仁。
怎么可能会因为她生病就来,哪怕跟他有间接的关系。
她说他不会来,他都说她跟姜柯瑜是一类人了,怎么会来?
母亲却说,虽然不知他会不会来,但若真来了,让她千万不能让咬钩的大鱼给跑了。
慕云烟想到临别前母亲别有深意的话,心里更乱了。
“一个男人如果真的觉得你那般冒犯了他,你以为他会容许你持续下去吗?默认本就是接纳。”
她的母亲预料他很大可能会来。
他真的来了。
“我还以为大人厌恶了我。”她的声音很轻很柔,“毕竟大人把我与姜姑娘说成一类人,我反思过了,那天着实不该那般的,也难怪大人会那般说我。”
“我那天指的是你那个行为,并不是说你本质上与她是一样的,你不要太往心里去。”裴丞觉得自己该走了,“我来就是要说这些,你病着……”
虽说这里是暂时的住的地方,但她知道邀请他进屋,他肯定不会进。
而自己又该怎么挽留呢?
他若这一走,下次还怎么见面?
慕云烟用行动阻止了他的话,她故作晕了过去。
裴丞眼疾手快一把揽住了她的腰,低声喊了她两声,见其一动不动,将她打横抱起。
太轻了。
外间的门关上,他将她抱到了内室的床上放下,给其盖好被子。
慕云烟虽然没睁眼,却也知道他没走。
她就这么躺了两刻钟左右的时间,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才缓缓睁开眼。
转头朝床外看去,只见他坐在桌前,胳膊抵在桌面上以手撑着头,闭着眼睛。
慕云烟伸手把身上的披风解下,她自然还有别的披风,只是身上这个是热的。
轻手轻脚下了床为他披上。
裴丞一下子就醒了,入眼的是一身中衣的她。
“你……你快去躺着,我这就走了。”
慕云烟见他要起身,跌坐在他的大腿上,“虽然反思了初一那天行为不好,觉得不该那样,但那个事情本身我是心甘情愿的,正如现在。大人既说了我与姜姑娘本质不同,说明在大人眼里,我与她不是一种人,只是行为让你觉得闺秀不应该这样,对吗?”
裴丞绷紧了身体,“你既知道……还不赶紧起来?”
“闺秀是不该这样,但我不会再为这个自行罚跪了,因为大人就算现在说厌恶我,我也知道你并不。”她深切的注视着他,“你只是觉得不妥而非厌恶,若大人当真厌恶,才让我觉得自己大错了。”
他若默认接纳,说明她为了留住他做了对的事。
死守礼节能让她的家一直在,让她的家人都活着吗?
如果能,她愿意。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况且她知道,慕家是不会责怪她的。
比如上次,她如实说了后,家人都没有要罚她的意思。
“你没那么了解我。”
“是,但大人的反应已经对我说了实话。”
裴丞有些尴尬,“我是男人,别说是你,换成别的女人坐在我腿上我也会这样。”
慕云烟将脸埋在他的脖颈处,“已经有几个坐过了?”
裴丞不自觉的扬起脖子,想要距离她的脸远点,“慕姑娘,你还病着,你休息吧,我必须得走了。”
她发烧早就好了,只是近日吃的格外少没食欲,瘦了而已。
“大人还没回答我的话。”
“好多女人都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