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听副手说了情况后便首先想起了师父在世时曾对臣说过的一种热毒,此毒名为焚蛊,身中者如被大火燃烧,师父游历江封国时曾意外遇过此类染毒求救者,师父第一回见到那种毒,束手无策。”结果不用言明,江绍又道:“公主脉形散乱邪盛正衰,若不解毒撑不过今晚。”
慕氏一阵头晕目眩,苏清修扶她坐下,眼底的火焰烧的更旺,“江院使可有解毒的法子?”
江绍垂着头,“无,师父研究了许久都未找到解毒之法便过世了,现在去江封国寻找解药已为时已晚,要想保住公主的命,得尽快寻找到主使下毒的人。”
“这毒是怎么下的?进口的食物水器皿已经检验过了并无任何异常。”
江绍侧头,“臣看公主的手指受了伤,恐怕是从伤口染上的。”
受到准许后,他伸手将苏提贞手指上的医用细布拆下,只见伤口处已呈了黑色。
明显来源自这里,“那就是药粉与这包扎布出了问题。”
一旁的林嬷嬷道:“药粉与包扎布一直存放在公主内室中,先前奴婢受了点伤公主还恩赏给奴婢用过,并无问题,可见源头不是来自药粉与布本身。一般外面的人虽碰不着,却不是没机会进来动这个手脚,奴婢斗胆判断,下手之人必定是倾云宫的人。”
慕氏压下心中的慌乱,“若是现在搜查,那人许是会因为害怕自尽,如此更断了线索。陛下,臣妾建议先把消息放出去,说疑似发现了下毒之人的随身物品,心里有鬼的人定坐立不安心中胆怯,或许更容易抓到。”
“皇后此言有理,就按照你说的安排。”
苏清修到床边弯身用脸巾给苏提贞擦了擦脸上的汗,“皇儿莫怕,父皇不会让你有事的。”
随后他出了倾云宫,御辇朝随云宫而去。
旁边跟随的李启荣心里忐忑不安,这个时候去婉妃的住处,意思不言而喻。
“陛下,您真觉得是婉妃娘娘……”
“闭嘴。”
李启荣一直到随云宫,都不敢再多言一句。
婉妃已听说了倾云宫的事,毕竟整个太医院都出动了,想不知道也难。
但苏清修这个节骨眼上来她这,实属是没想到。
看他眸子锐利一脸沉重,婉妃上前问:“陛下,岭平公主现在如何了?”
“把解药交出来。”
婉妃一怔,莫大的冤枉感席卷而来,“陛下以为是臣妾加害了公主?!”
“除了你,难道还有别人吗?”
婉妃一脸气愤,“臣妾为何要加害她?她能对三皇子的地位造成什么影响?这绝非是臣妾所为!”
“婉妃,把解药交出这件事朕不会追究你什么,若是等朕查到你的头上,朕届时绝不姑息,说到做到。”
“陛下,岭平公主从小就骄横,她得罪的人多了去,你为何就笃定是臣妾干的?”婉妃眼睛冒出水光来,“这与臣妾豪不相干!”
苏清修根本不信,“有人在岭平的药粉和包扎布上动了手脚,倾云宫安插的人里面除了朕的人便是你的人,你说毫不相干?难不成是朕干的吗?”
婉妃听他这么说,微微蹙眉,怀疑自己的人没跟自己打招呼擅自做主。
“无论陛下是否相信,此事臣妾确实不知情,不过请陛下放心,若是臣妾手下哪个不安分的人动的手脚,臣妾绝对不会放过,还容臣妾一查。”
“婉妃,朕要她活着。”
丢下这句话他就走了。
“快……”婉妃看向侍女,“把三皇子和河临公主都叫来。”
“娘娘,三皇子有伤在身。”
“那就抬过来!”婉妃扶额,怒骂一声:“蠢货,快点去!”
永昌宫的苏慎言先行过来,听了婉妃的话后他矢口否认,“儿臣没有对皇姐动手。”
婉妃握住他的手,“此事断然不敢隐瞒母妃,你父皇说了把解药交出不会追究什么,若是最后查到绝不姑息。”
苏慎言皱眉,“儿臣说没有就是没有,母妃不相信儿臣?”
“该不会是云欢那个死丫头吧?”婉妃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你父皇本就因为你舅父贩卖私盐的事心有不快,再加上你对东昌宫动手他对你多少有些失望,若再因为这个事牵扯到咱们身上,难保你父皇……”
她未接着说下去,但苏慎言懂她的意思。
“怎么人来的那么慢?”他让一旁的柳元安去催促。
柳元安刚出门口就见婉妃的侍女匆匆回来了。
“娘娘,河临公主不在内宫,听她的侍女秀荷说在内宫大门关闭前她就独自出去了,去了何处她也不知,河临公主亦未说何时回来。”
“什么?!”婉妃怒火中烧,“她何时去凤赏宫请懿旨出宫了?”
“这个奴婢也问了,秀荷说河临公主今日早上去皇后娘娘那儿以与闺秀们会面小聚为由请了一天出宫时间。”
“秀荷绝对没完全说实话,去把她给我带过来!”
侍女遵从赶紧又出去。
秀荷见着婉妃和苏慎言,扑通就给跪下了。
“老老实实的说,河临公主为什么出宫?敢瞒报一个字,本宫现在就让人把你拖出去给打死!”
秀荷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酉时,一名没见过的侍卫说有要紧事见公主,公主见了人后欣喜的更换衣裳就独自出宫去了。”
“那名侍卫长什么样?”
“他的帽檐压下的很低,又因天黑奴婢也没瞧清。”
“你跟在她身边那么久了,难道会不知道她会去见谁?”婉妃让她务必老实交代,“此事或许关系到岭平公主的生死,你若不给本宫说实话,别说你的脑袋,你全家的脑袋都保不住,说!”
“公主平时交好的人实在不少,奴婢真的不知道她要去见哪个,不过……”秀荷也顾不上什么了,“最近武斯侯的次子谢钰私下在追求公主,也许会是他,这个奴婢也不敢确保,只是斗胆猜测。”
“谢将军那个只知道游山玩水的弟弟?”
“母妃,此事非同小可,不过眼下内宫大门已经关闭了,可怎么出去找人?”
“关闭了就让人打开,还不能出去了?”婉妃责令柳元安,“拿着本宫的腰牌去谢家打听一下谢钰在不在家。就说受本宫安排出去办点事,看谁敢不给开门。”
*
京都城东郊一处别院地牢里面。
原本衣着华丽的苏云欢此时只着中衣,她双手朝上被绑在了起来,浑身血痕斑斑冷的直发抖。
梳好的发型已歪,由于来的时候被蒙上了黑色布条,她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但却知是谁把她绑到这里来的。
正是她朝思夜想爱慕着的男人,沈既白。
他第一次主动要见她,欣喜若狂的她只身前往,却怎么也没想到是个诱局。
苏云欢忍着痛意抬眼看向对面的他,一身白衣被溅了些许血迹,手里紧握着带刺的长鞭,纵不发一言却仍令她胆战心惊惶惶不安,这样的他让她害怕。
“沈既白,你知道劫持公主是什么罪名吗?”
“劫持?不是你自愿跟我走的吗?”他缓缓走近她,无视她恐惧的双眼,“出了这里你是公主,出不去你就是一堆烂骨头,不交出解药,看我怎么把你的皮给扒了。”
“你……”苏云欢不知他是怎么知晓的,压下心头的惧意采用道德绑架讥讽道:“你居然打女人……”
“打女人?那要看打的是谁了?自己的女人绝不会打,至于像你这样的毒贱坯子,何以打不得?”
“一点也不怜香惜玉,你根本不是男人!”
“我是不是男人我的女人知道,用告诉你个狗东西?”沈既白的眼里没有一丝温度,“苏云欢,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我奉劝你不要企图拖延时间。”
手中的鞭子掉落在地上,他抽出一把刀挑起她的下巴,“说。”
她咬紧牙关,就是不说。
刀子扎进她的肩膀,苏云欢痛的大叫。
他冷眼盯着她,再次重申,“说。”
苏云欢的眼泪掉了下来,呜咽着说:“沈既白,你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我动刑,你就不怕事后被追究?”
“追究要有证据,你的证据呢?”
苏云欢追悔莫及,仔细一想,还真的没有证据,除非宫里的人来这抓个现行,否则他把她杀了,自己可就……
当另一边肩膀再次被扎一刀的时候,钻心的疼让她快要昏厥过去,“我说……我说……”
“在哪儿?”
“给你说了你也拿不到,在我寝宫里放着。”
沈既白也不跟她废话,“具体的地方?”
“妆台抽屉里的首饰盒子里。”
“敢骗我,回来你就知道下场是什么。”
沈既白说完走了。
苏云欢崩溃大哭,原本她还觉着他喜欢苏提贞,现在再看,岂是喜欢那么简单。
他分明就是走火入魔敢为苏提贞把天给掀了。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