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他居然会写情信。
这样的东西在她看来,永不会出自他之手。
她的目光盯着纸上的文字,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在意你。
想念你。
把你藏在心底。
融入我的血液里。
短短的四句话,没有彰显自己的文采用优美华丽的文字堆砌,就是很直白的话,一点含蓄委婉都没有,简明扼要。
许是因为第一次收到这样的信,她的双颊有些发热,心跳也跟着加快了一些。
苏提贞将带信的一面朝下,静默了片刻,把信握成一团丢进了炭火盆。
纸是燃烧成了灰烬,但那些文字,却在她脑海里过了不下三遍,她能想象得到他若用嘴说出这些话会是什么样子。
苏提贞拉起被子蒙住自己的脸,放空自己的脑袋直至沉沉睡去。
*
眼看着戌时都要过了,萧贵妃在御帐里依旧没有要走的迹象,慕氏朝苏清修道:“臣妾困了,先回去歇了。”
苏清修放下手中的书卷,淡淡的说:“昨日是萧贵妃在朕跟前侍奉,今儿皇后留下吧。”
“那臣妾告退了。”萧贵妃不情不愿的站了起来,一步二回头走了。
慕氏为他宽了衣,梳洗一番后熄灯去了床边,正朝床里侧去的时候,忽而他的腿绊了她一下,导致慕氏整个人趴在了他身上。
“陛下……你这是作甚?”
她撑着身子欲起来,却被他制止。
苏清修的手压着她的后背,“太医说孩子月份小,小产后休养半月便无事了,现在已经过了半月。”
这话透着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慕氏婉拒,“昨晚萧贵妃才侍奉过,陛下要保重龙体。”
“没有,贵妃昨天沾床便睡着了。”
这在慕氏听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萧贵妃恨不得每时每刻挂在他身上,怎么可能沾床就睡着?
这谎话说的他自个儿都信了吧?
慕氏心中冷笑,又想给她灌什么迷汤药?
“臣妾实在是困的很,恐不能侍奉陛下。”
他不依不饶,“无事,你困你先睡,不妨事的。”
“……”
苏清修从来不迷丹药什么的,平时很是注意养生康健,经常锻炼。
虽然今年三十九岁,但整个人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小个几岁。
妃嫔数量跟先皇比起来可谓是小巫见大巫,这一二十年来,为了让所有人知道他专宠皇后,每个月基本会去凤赏宫二十天左右,撇除他住在自己泰宁殿的天数,去其他妃嫔住处也就那么几天。
有哪个妃嫔不想得到他的雨露,为了留住他,谁不是削尖了脑袋想点子。
她们争抢的人在这个时候却是慕氏最不想要的。
若他不是皇帝,这会肯定被她踹下去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天亮了。
身旁已经没有了苏清修的身影,她撑着身子起来穿上衣服,吃了饭后叮嘱梁嬷嬷在她的营帐煎避子汤。
这次来岭平,她就是预防这一点,才偷偷让梁嬷嬷备下了。
把药喝进肚子里,她才觉得好受一些。
因她这会子不在御帐,萧贵妃可劲贴苏清修,娇嗔道:“陛下,今晚让臣妾好好侍奉你可好?臣妾再不会像前天晚上那般了,绝对不会再睡过去了。”
苏清修今日心情很好,声音亦柔和许多,“倘若再那般,就罚你三个月不准侍奉,可好?”
“好。”萧贵妃信誓旦旦,“臣妾这回再不会了。”
“行,那你今晚就留在这。”
萧贵妃心里大喜,心想在宫里她一个月顶多才轮到两次侍寝,眼下可倒是真好,三天轮到了两次。
然而令她料想不到的是,这是她三个月内最后一次晚上伴驾。
陪苏清修用晚膳时就精神不济,脑袋昏昏沉沉的。
泡完澡出来,有些站不稳的她扶着床坐下。
自个儿先躺下盖好被子,“陛下……你快来呀。”
“贵妃是困了吗?”
“没,臣妾不困,臣妾清醒的很。”她抬起绵软无力的双手按住自己的眼眶上下,使了一下劲儿,眼睛瞬间被迫睁的很大。
“朕瞧你又要像前日那般了,看来,朕今晚注定无法得到贵妃的侍奉了。”
萧贵妃心里很急,但是偏偏困的不行,“昨天臣妾很晚才睡着,挺过这个瞌睡劲儿就好了。”
苏清修没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他再看床上的萧贵妃,人已经睡着了。
外间的李启荣见他出来,小声的问:“陛下可是不喜贵妃娘娘了?”
他何时喜欢过她?
他又怎么会喜欢她?
原本是为了稳定跟九玄国的和平,这两年那边大有扩张国土之势,屡屡在边关挑事,她不想着怎么在中间调和,一天天就知道争宠,让他烦不胜烦。
苏清修不怕打仗,但他实在不好战,与百姓何益?
前段时间谢怜带兵将九玄国那边攻打的损失严重,和平文书是签署了,但又是谁派人暗杀谢怜的?
若不是没证据,这事绝对没完,为了不引起百姓的愤慨情绪,谢怜被暗杀受伤一事被掩盖了下来,所有人都知道他是随大部队回来的。
他没有冷落萧贵妃反而带她来这,原因不外乎两点。
其一,苏清修不想让别人觉得他因战事迁怒萧贵妃,有碍他明君的名声。
其二,萧贵妃跟婉妃关系甚好,加上她是贵妃,总不能带比她位分低的妃子而不带她。
就这两点而言,李启荣也只猜到了第二点。
纵跟在苏清修身边已二十多年,但对他的心思,李启荣有时候也还是琢磨不透,毕竟他的面具一直在脸上戴着,隔着面具去揣摩真实表情,有几个人能做到?
“她最近是愈发不懂事了。”
李启荣也看见了萧贵妃有多粘人,帮着说好话,“娘娘就是太在意陛下了,才会想随时随地都跟陛下在一起。”
苏清修垂眸,“是吗?”
李启荣的徒弟小德子从帐外进来,躬着身子双手把信交给苏清修,“陛下,这是婉妃娘娘差人快马加鞭急送来的密件。”
苏清修接过拆开来看,见他脸色不是很好,李启荣出声:“陛下,可是出什么事了?”
“姜城因为敛财被刑部人赃俱获。”
李启荣只觉得这回姜城恐怕难以脱身了,就算他是婉妃的父亲,但刑部尚书冯焕东是太子的人,明显盯梢他不是三天两日了。既抓了个现行,这事儿就算苏清修想帮他,恐怕也不好办。而且李启荣知道,苏清修最憎恨贪官污吏,自从他登基,就一直在肃清这些之流。
“陛下,这可如何是好?婉妃娘娘想必定急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