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太子出事,前晋王登基,那阎家便躲了,生怕受其牵连。
赵全喜知晓这乃是人之常情,哪里会去计较,更何况当日太子被贬为忠顺王,后来又发生了许多事,他也顾不过来管这些鸡零狗碎之事。
哪知郑骧近来偏偏被今上封了恒王,近两月来,频频崭露头角,隐隐有复起之势,那阎家便贴了上来。
前些日子阎家托人带话,说家中有适婚女子,想要许给赵全喜的养子赵有成。
赵全喜讲这事时,其中许多隐事不能告知张萱,凡牵涉到宫中或忠顺王的,皆含糊带过,只说阎家与他本人的前因后果。
赵全喜道:“先前有成与我提过,说是看中个女子;只是,这阎家于我有恩,有成既然做了我的养子,他便要担起这份干系,阎家又是良籍,能看上他这个奴才的儿子,已是天大的福份……”
张萱这下终于明白了,原来,香芹说赵老管家嫌她是个奴婢的话,是这么来的。
她想了想,虽然赵老管家对她所讲的话有所保留,但大约她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那阎家逃不过一个忘恩负义和挟恩图报。
既然赵有成早已与香芹两情相悦,香芹家又是别院管事,她问过香叶,说是香芹的爹也是个极厚道的人,这样来看,赵有成与香芹才是良配,不管那阎家女儿长相、性情如何,对赵有成来说都不利。
毕竟,有阎家那么会趋利避害的岳家,赵有成以后多半也要受挟制。
想毕,张萱斟酌着道:“听说,您老早年在宫中多年,想必早已经见多了各色人等,那里是怎样的地界,常人可不敢想,您经见了这么多,再想想阎家的所作所为,心中必定早有了衡量。
只是,您向来与人为善,从来只将人往好处想,所以才会这般犹豫不决。可您想想,当年虽无须他们做什么雪中送炭的事,但他们的态度着实令人不齿。
如今重又贴上来也就罢了,却非要塞个女儿来,这又是什么意思?以您的人品,他们即便不塞女儿过来,若真遇到了难处,您还能袖手不成?可若让他女儿做了您的儿媳,以后好了还好,若是一个不好,说不得,您又成了那个坏人了--人家好好的良籍,若非……岂能甘心?”
赵全喜听她这一番话,先还有些疑惑,听到后来,一拍大腿,恍然道:“是了是了,可不就是这个理儿?先前是老奴想岔了,听姑娘一席话,真真儿是醍醐灌顶!”
说罢,又要行礼:“姑娘受老奴一礼,若非您点醒,只怕要因一时糊涂,误了我儿终身!”
张萱没想到赵全喜这般好说话,哪里肯受他的礼,双手忙托住全喜的双臂,道:“老管家真是折煞我了,我见少识浅,哪里能讲出什么道理?不过是您老心中早有考量,又存善于心,不忍揣测那阎家罢了,哪里就需要我来提点,我年纪轻,哪里说错了,您别见怪才好!再者,我说这些,本就是逾越了,您千万莫要笑话我胡闹!”
赵全喜连连摆手,道:“怎会?若非您点醒,老奴真的要犯了大错。”又说要尽快去将这事办妥,千恩万谢地走了。
张萱看着赵全喜匆匆离去的背影,心情安慰,转而又觉得事顺利的不像真的,倒像是安排好的一般。
其实她根本未曾想过赵全喜会同意,她肯为香芹说话,也只是抱着试一试,能成则成,不成便罢的心态。
不容她多想,香芹香叶二人便从后头出来了。
香芹羞得满脸通红,却仍站在那里,喏喏半天,终于道:“多谢姑娘,奴婢这辈子,都记得姑娘的好!”说完,深深行下一礼,才转身逃出门去。
许是赵有成急着将这事落定,赵全喜回去不过几日,赵有成和香芹的婚事便定了下来。
因都是王府的下人,走礼等事倒不用那么麻烦,再加上二人都不算小了,便定在下月完婚。
如今香芹算是待嫁中,自然便不能伺候张萱了。
为着这事,赵全喜又往张萱这里跑了一趟。
“实在对不住姑娘的很,”赵全喜颤巍巍地行了个礼,道:“香芹被她娘带走,您这里就少了人,老奴本想着再给您添几个人使,只是……先前您执意要离开,这边也做好了安排。老奴想着,这事须得做得隐秘,知晓得人还是越少越好,不知姑娘?”
“是,是”张萱忙点头道:“您说的极是,我不用人伺候,也不用再安排人来了!”
见赵全喜点头,张萱又问:“既然做好了安排,不知……我何时可以离开?”
赵全喜沉吟一会儿,道:“姑娘随时可以离开,只是,王爷就快回来了,您何不等王爷回来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