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些喝。”他忍不住笑了。
胸腔薄颤,那颗痣便也跟着晃动,苏荔垂眸请安离去,等回了抱厦,她不禁皱起眉头,虽然说请求康熙,但不知他到底怎么想的。
他是一个看不透的男人,再说,她这有她的想法,后妃有后妃的想法,和后妃相比,她们这些宫人,就是玉瓶和老鼠。
谁会为了老鼠,去做有可能损伤玉瓶的事儿,她素来活的现实又认真。
不想去赌没有可能的未来,她叹了口气,想着小太监哭的跟什么似的,便又起身,捏着荷包往慎刑司去。
她从不曾来过这地方,只听过慎刑司的威名,这是一个来了以后,便出不去的地方。
等走进去以后,她才知道特别之处,光是走进来这阴森的气息,就让人无法接受。
深秋原本就凉,这慎刑司更是幽幽,感觉阴气十足,她踏进去,瞬间又踏了出来。
克服从尾椎骨升起的害怕,这才缓缓走了进去,门口的小太监看见她,赶紧上前打千行礼,笑着问:“姑奶奶,您贵脚踏贱地,有什么话,吩咐奴才一声便是了,何苦辛苦自己来。”
苏荔含笑客气点头,往他手里塞了一角银子,这才仔细的询问过刘师傅在的地方,又叫小太监带她去关押的地方。
到了之后发现,确实很辛苦,刘师傅一个大个子,胖胖的很壮实一个人,被关押在四尺见方的小牢笼。
他可怜巴巴的蜷缩着腿,奄奄一息。
苏荔敲了敲栏杆,刘师傅赶紧睁开眼睛望过来,他尚有些呆,看清人以后,哇的一声就哭了。
“你能来看看我,便是死也心甘情愿了。”他唏嘘一叹,握着栏杆努力起身,低声道:“你别费心捞我,这个地方,多少钱财都不够,我跟你说,我住的地方床腿下面那块砖能撬开,里头存了点小东西,你挖出来,留着花。”
“那你怎么办?”苏荔问。
刘师傅叹了口气,落寞低头,“一条贱命没了也就没了,往后每逢祭日,你记得上柱香,也算是没白活。”
“死老头子没志气。”苏荔骂,见刘师傅气的吹胡子瞪眼,这才跟主事的交谈,直接将荷包塞到那老太监,笑着道:“烦请您多照看些。”
老太监压根不敢收,乾清宫的小太监刚来过一趟,说是这刘师傅是万岁爷要亲自过问的,他这收了钱,哪里敢。
“您收着吧,一日三餐的多关照些,莫叫他饿着了。”至于别的,她也管不了。
乾清宫大宫女的名头固然好用,但真正和权势硬碰硬的时候,才知道什么是无能为力。
惹祸上头也就罢了,无人搭理,那才是最尴尬的。
老太监笑的露出牙齿,五官眼尾都皱在一起,看着特别和乐,像是个寻常的小老头,但他手里捏着慎刑司,走出来谁敢得罪。
“劳烦您了。”苏荔笑的客气。
她的黄金百两,只剩下九十两了。
刘师傅在后头看着,感动的眼泪啪塔啪塔掉,这宫里头惯常捧高踩低,看你落魄了,那说不定比谁踩的都快,但这姑娘没有,她是个感恩的,往后那前程,绝对错不了。
等苏荔回头,老头擦了擦眼泪,挺着大肚子,吸着鼻子叹气:“你是不是傻,这窟窿多少银子也填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