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王倒也不好拒绝,便答应了,一群人走出大门口,冉瑾的马车也拉了过来。
下人撑着伞先护着李京九上车,门口,怀王拿目光送人,偏头却对冉瑾道:“冉公子,今儿本王或许有点得罪黎大夫了,黎大夫连吃饭都不肯赏脸。回去的时候劳烦你帮本王说两句好话,算是本王欠你个人情。”
冉瑾雅然一笑,折扇甩绽身前。
他知道怀王是怕李京九对明儿的手术不尽全力。
“这个王爷真是误会了,我与黎大夫深交甚久,对他还是十分了解的。黎大夫一门心思都扑在治病救人上,对那些个细节从不在意,即便真有什么误会,说开了也就不会往心里去了。往前我也得罪过他,也怕他记恨,心里忖来忖去折磨了不少日子,到头来都是自己折磨自己,人家肚量撑船,并不搁在心上。”
“是这样……”怀王还是有些将信将疑,怕冉瑾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可想了一想,又觉着黎青子好像的确是个只对病人揪细的人。
方才王妃说不用手术,他竟不惜把自己的手给烫伤,也要让王妃改边主意,这是一个寻常人能做得出来的事?
“王爷,我得走了。”冉瑾低头站进撸极撑开的纸伞里。
两人告别过后,冉瑾也上了马车。
马车慢慢的驶离了怀王府。
李京九坐在车内,放在脚边破布药笈和这辆到处都透露着低调奢华的马车显得格格不入。
车内铺着席子,席子上盖了小山羊毛,又细又软。案子下头没有熏香,可车里却充融着一股淡淡的杜衡香味。李京九拿着余光到处寻了一圈,原来车壁上挂着个绣着梅花的白色香囊。
她看了一眼,便没有再抬头了。她和冉瑾隔着一个身位的距离坐着,不远不近的,却颇为尴尬。
她今儿扮了副男装,当着冉瑾的面撒了无数个谎。这会子和一个全程目睹她“作案”的证人坐在一块,她心里是发虚的,忒不好意思的说话了。
她两手搁放不得,干脆掀了帘子看外面的风景,透透风。
谁知这雨天风大,忽然刮来一阵,吹得她倒吸一口气不说,胡子在人中上摇摆几下,直接飞走了。
李京九觉着鼻子下面一凉,连忙抬手去捂,结果捂了个寂寞。
她暗忖:这一丑态不会被冉瑾给看见了吧?
肯定看见了!车里就他两个人,还有啥是能看不见的?
她心里懊悔了千遍万遍,干什么手贱非要掀帘子?
懊悔完了也无济于事,颇不好意思的转头对着冉瑾嘿嘿一笑,哪晓得那片山羊胡子正贴在冉瑾的嘴上。
嗯……这画面,太美不敢看。
这么纤尘不染的一个人,被别人贴过的假胡子黏了嘴巴,这得多叫人犯恶心啊?!
“不好意思,真是对不住,我……”李京九慌里慌张伸手去摘,但见着冉瑾已经慢条斯理的把嘴上的假胡子给撕下来,也没面露嫌弃,只是有些好奇地盯着她的假胡子:“你买的?”
李京九愣了愣,用蚊子咬的声音说:“我做的……”
“李姑娘拿什么做的?”
“他们说拿野猪毛做可以以假乱真,可我哪找野猪毛去,索性就用了自己的头发……”
此言一出,冉瑾望着那假胡子的目光又轻柔了几许,他含笑夸赞道:“做得的确不错,就是粘胶用浆糊不妥,得拿炼化的虎筋来涂在保险。拿浆糊的话,若是再迟半个时辰出府,你这胡子指不定就飘在怀王脸上了。”
这话逗得李京九噗嗤一乐,掩着袖子大笑起来,笑完了抬起头,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接到一处。
二人的目光都盈盈的,亮亮的,嘴角的弧度也慢慢的宁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