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京九压根没工夫与他计较这些，只急急追问，“膏药有些什么成份？”
王御医鼻孔张得更大，一副我凭和要将秘方告诉你的样子，可昂起头来却见诸人求证的目光，又只能将火气强压在喉咙里。
“便用得都是极其上乘的止血消肿之药，例如海螵蛸、紫朱粉一类，拢共二十余药材，需得我一一报与你听么？”
王御医表面配合，其实话里有话。意思是你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我随便说两样药材，你怕是听都没听说过。
二十几样说出来，还不把你绕晕了？
正等着李京九知难而退，不想李京九一口问道，“有没有乌头碱？！”
乌头碱？
听到这三个字，王御医心头发紧。
她怎么猜到药粉里有乌头碱的？
“我问你有是没有？人命关天，你照实了答！”
“有……有那么一点点……你如何猜到粉里有乌头碱？”
“排除了用膳中毒的可能，能进入太后身体的其他东西，便还有敷在伤口上的药。刚刚太后说了，王御医医术高超，用了你的药之后伤口立马就不疼了。刚好，乌头碱有麻痹神经的和消炎的作用，用来止疼和护理伤口，效果再好不过，所以我便有此猜想。”
王御医痴然抿嘴，不敢再小觑她。
“快，端水来给我！”李京九喊道。
也不知道为何，刚刚还对她将信将疑的一群人，渐渐对她有了种莫名的信任。
他们一个喊一个，很快传来了一碗凉白开。
李京九接过碗儿，即刻将清水冲洗在太后的伤口上。
王御医看着她毁坏掉了自己的“杰作”，仿佛是被她打了一耳光。“你……你这是做什么？”
李京九一边清除她伤口的粉末一边道，“太后是乌头碱中毒，我不把毒给清掉，难不成继续留着祸害太后？”
王御医急了，李京九的话等同于是在说他投毒害人。“你血口喷人！药里的乌头碱是炮制过的，毒性已经去了一大半！是药三分毒，照你这么说，每一样药都成了加害他人的毒药了？再说，宫里的嫔妃贵人，就连皇上有时受了点小伤，也是用此药外敷，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中毒这等事！你休要胡说八道，危言耸听！”
李京九冷冷一笑，极力的克制着自己才没把那句“庸医”给骂出口。
“是药三分毒不假，药用得好，那就是药，用得不好，那就成了毒。炮制过的乌头碱的确毒性不大，可谁告诉你毒性不大就一定不会中毒？”
“谁告诉你皇上不会中毒，太后就也不会中毒？”
“你知道什么叫乌头碱过敏吗？”
连发三问，王御医一脸茫然。
“过敏？你哪里造出来的新奇词汇，闻所未闻！”
“过敏是身体对某种东西的过度反应。老年人肝肾功能衰退之后，对乌头碱很不耐受。”
王御医神色有些发虚，她说得头头是道，他却有些听不懂了，仿佛进入了一个比他所学更高深的领域。
“肝肾功能不好的人，外敷内服乌头碱都要尤其小心。遇上过敏，轻微的毒性就可要了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