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稍微有的奇异的是,这些本该主动跪地的信徒,每个人都被结实的绳子死死捆着脚和手,铐着手铐,被迫跪倒在地不能动弹。
他们面上有的是恐惧,有的是愤怒,有的是悲哀。唯独没有快乐、安详、虔诚。
有的是黑人,有的是拉美人,有些是白人,也有的是亚裔。
而将这万人大弥撒围得密不透风的,则是手持枪械,荷枪实弹的警察。
安琪拉低头望着遍地跪倒的信徒们,洁净端丽的面容上含着极深切的悲悯,久久不语。
一旁有人提醒道:“安琪拉大人,您开始吧,他们都是自愿的。”
安琪拉轻轻地点了点头。
略带磁性而神圣的空灵声音回荡在郊野的上空,不怎么高昂,却在每个人的耳边十分清晰。
“因父、及子、及圣神之名。 ”
祂划了一个十字圣号,背后的洁白光羽缓缓张开。
但是台下只有呜咽的风吹过,信徒们仅以愤怒之色回以三圣之名,却不回一词。
警察将枪口顶在他们太阳穴上:“说话!”
他们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词:“阿们。”
随着那一声“阿们”,光羽上似乎回应了这一声,猛地爆出无边的圣光,笼罩向台下的信徒们。
空中似有片片洁白的羽毛落下,凭空而起竖琴、圣歌空灵合奏声。
天使的虚影在安琪拉背后出现。
圣光如水,覆盖了跪地的万人,冲刷着他们的心灵与身躯。
第一遍。
安琪拉神圣空灵的声音回荡在圣光里,缥缈如天边而来:
“愿天父的慈爱,基督的圣宠,圣神的恩赐与你们同在。”
“不、不......我不要......”光轻轻地将恐惧从一部分人身上刷去了。
他们的表情逐渐快乐。他们忘怀了时时在生活中面临着的警察的枪械,忘记了贫穷与苦难,忘记了自己曾经参加的组织,脑海中渐渐只剩下了圣经的经文。
他们快乐而狂热地向神的金发使者低下了自己的头颅,终于回道:“也与你的心灵同在。”
第二遍。
“愿天父和基督,赐给你们恩宠及平安。”安琪拉说。
“你们这些该死的、迷惑过敏的宗教徒......”光温柔地将愤怒从另一部分人身上卷走了。
他们的表情逐渐安详。他们忘怀了那些总是在脑海中闪动的、枉死在美国权贵、暴力机器手中的亲友面容。他们脑海中只剩下了圣歌的曲调。
他们安详而狂热地向神的金发使者低下了自己的头颅,终于回道:“也赐给你。”
最后,只剩下了那些满怀悲哀的人尚且咬着牙,他们叫道:“美利坚!不是人民祖国的美利坚,将来当如何呢!”
第三遍。
似神之音在诉说:“愿主与你们同在。”
他们还顽固地想要叫着“不,我们的祖国,必须要变......”变字尚未出口,光坚定地将他们的悲切从面容上带走了。
他们的表情逐渐虔诚。他们忘怀了自己学到的知识,忘记了对祖国现状的不认可,忘记了对美利坚未来的悲切。他们的脑海中渐渐只剩下了天堂的钟声。
他们虔诚而狂热地向主祭者低下了自己的头颅,终于回道:“也与你的心灵同在。”
圣光重新收入光羽,光羽消散在了祂的背脊。
光辉的金眸垂下,安琪拉温声对警察头子道:“请放开他们吧。他们被捆得久了,会很难受的。”
警察头子挥挥手:“松了吧。”
警察们对跪下的信徒们说:“谢谢安琪拉大人吧!要不是安琪拉大人,你们早就在牢里蹲一辈子,或者干脆被秘密处死了!”
这些原本恐惧、愤怒、悲哀的人,此时面上只是温顺地笑着,如绵羊与最虔诚的教徒,点头称是,纷纷向安琪拉行礼。
安琪拉道:“可以赦免他们了吗?”
警察头子道:“那当然,他们现在就可以回家了。”心道:一群最虔诚的、最温顺,别人打他都只会别人疼不疼的烂好人白痴,当然没必要继续关着了。
这是今天的最后一场弥撒。
一连几天,每天都做好几场万人弥撒,安琪拉尽管略感疲惫,闻言仍露出一个极温柔高兴的笑容,祂喃喃道:“那就好。”
“安琪拉大人。”这时,特安部的一个人才上前:“科迪大人本要前来,但临时转去了南部。”
“这是南部的最新信息。”
那厢,科迪下了飞机,终于到了南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