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一瞧,流景也有些后悔自己答应的太快,摸了摸鼻子,实在不敢去看掌柜。
谢必安是看出了他们两个的互动,抬起手顺了顺范无救的头发,说道:“待会还要做事,适可而止。”
谢必安此时已经成了掌柜心中的英雄,范无救虽然舍不得酒,却一向不会反驳谢必安,撇撇嘴,虽是不情愿,也只好妥协:“好吧,我就喝两壶好了,不过判官你别抢,这是我的了。”
流景笑了笑,即便是想喝,此时他这么说,也不好意思沾染了。
“不过话说回来,判官你这次提出大整顿,的确是功德一件。”范无救虽然不准流景喝,却很仗义的给谢必安倒了一杯,谢必安也不客气,端起来就饮了。
流景会提出大整顿,也是有点私心的:“不知道你们有没有那么个感觉?反正我刚做鬼的时候是给吓到过,经常半夜起身如厕,门外忽然飘过一个鬼魂,虽然都是鬼,也会被吓到。”
范无救咕噜咕噜的就去了半壶:“哪里不会,我记得我刚死的时候我还跟他们打过一架呢。”
想来也是,刚做鬼那时。哪有那么快就转换了意识。
“你们兄弟在这酆都城内多久了?”他们既然知道五百年前那场神魔大战,便是在这有些时日的。
喝的太快,范无救打了个酒嗝:“多久?好久好久了吧。”
自从任职无常之后,他们便不再计算时日。这种周而复始永无终止的日子还去计算它干嘛?
“倒是你,判官。”范无救看向了流景:“你现在肩负整顿大任,恐怕又是抽不出身去人间了。”
唉,身在要职,果然很多事由不得自己:“那也只能等等了。整顿大任稳定一点后我再去,身世之谜,终究要查的。”看来想要带上艳骨一块去的小九九是不可能实现了,不可能阎王和判官一块走了,置酆都于不顾。
谢必安一直处在倾听的状态,见流景一直态度坚持,才出言反问:“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放下,查清身世真的那么重要吗?就算有亲人,六十年过去,也早就只剩一堆黄土了。”
谢必安说的没错,这些大可以放下,但是里面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流景一直感觉自己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
范无救见流景脸色暗了下来,以为是谢必安说话太重,连忙说道:“既然判官要查,就去查好了,反正酆都城也是你的家。”
流景吸口气,缓解了下情绪,站起身:“你们应该还有一批鬼魂要带回来,就不和你们多说了。”
谢必安和范无救也站了起来:“说耽搁也耽搁不了。”范无救说道。
“还是谨慎点好,丢魂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流景说着,脚步往门外走。
“这么多年了,还从未有过在我们兄弟手里丢了魂的事。”流景跟着他们一起走,方向正是奈何桥那边。
谢必安在身边,问道:“判官不回阎罗殿?”
“回去也无大事,正好去看看婆婆。”
范无救却误会了:“到底是去看婆婆还是去看纸月?听说判官要在大人,狐禾公子和纸月之间追求一个啊。”
流景不禁扶额叹息:“原来舆论不仅存在人世间啊。”
谢必安扬唇笑了笑:“生于世,哪能独善其身?”
流景总觉得谢必安很有大学问,他说的话都是含有深意。
“我心向明月,懂了吗?”
“明月?”谢必安的笑越发明显。
“明月怎么了?”流景疑惑。
谢必安摇摇头,就是不说:“没什么。”
三鬼絮絮叨叨间,身影就来到了奈何桥,奈何桥上是待会要进入阎罗殿审判的鬼魂,哦,忘了说了,黑白无常带回来的鬼有两种,一种是寿终正寝,生无夙愿,死后顺其自然,步入轮回,这种鬼魂是自己踏入奈何桥,饮了孟婆汤再去阎罗殿接受艳骨的分配进行投胎的鬼魂。
而另一种,便是心有夙愿,或身有恶报,被黑白无常押解,乘着渡船渡过忘川河,先进入阎罗殿,求艳骨主持公道,或打下十八层地狱再转世投胎的鬼魂。
孟婆在布施,依旧一身粗布麻衣,一双阴冷双眸,面上皱纹如沟壑。
“那我们兄弟先走了。”他们两个要去往人间,和流景的路不同,流景点点头,他们两个才离开,身形飘过奈何桥,往黄泉路飘去。
他们走后,流景也径直走向孟婆,刚死的鬼魂,魂体都是淡薄的,不像他们这些鬼仙有实体,能有具体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