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章云绛手指按动自己的太阳穴,无论怎样都察觉不到自己出了记忆有任何不同寻常之处,缓声道:“……劳烦,我似乎出了些问题。”
——阴官所说的归位,有关于这神界的一切,他毫无记忆。
……
神殿中跪着形形色色的医仙,上来查探施术许久,还是束手无策,同他大眼瞪小眼。
青羽急的要哭:“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殿下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章云绛端坐在首位:“可是出了什么差错?或许你们的殿下另有其人?”
“自然不会!”青羽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本册子,指着其中一个字一个字念:“殿下从散神到邑神的历神劫,三生三世,第三世乃投身于史国君主嫡妹,史国长公主名下,少聪颖,除体弱外一世安顺,十八岁生辰薨。这绝无差错,难道殿下不是寿昌长公主之子,章雪,章云绛吗?”
章云绛将她手中的册子取来,低头看了看,挑眉。
上面所记载的生平事迹,同他毫无相差。
气氛僵持,青羽一筹莫展,好不惨淡,眼泪急的在眼眶打转。
一医仙斗胆道:“小姑姑莫急,历来也有新邑神历劫归位没有记忆,过几日许久好了……”
“过几日,过几日就要册封了,到时候出了差错怎么办?!”
青羽这句话落,四周顿时一片死寂。
邑神的册封礼,是大事,要面见天帝的,可没人敢擅自做决定。
“小姑姑不如叫姚希大人来看?”有人小心翼翼道。
说起这名儿,青羽是十万个委屈,气道:“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姚希那混蛋素来眼高手低,身为神侍,却最不喜欢干伺候人的事,殿下历劫离开这段时间他可是潇洒,我看他就是故意这个关头闭关!”
“那不如叫花神娘娘来?”
闻言,青羽更是绝望:“娘娘她前不久被季神叫去了人间,现在就是插了翅膀三日之间也回不来。”
那现在的情况便是,宫中无人,久久盼着回来的殿下记忆一干二净,还要在三日后去参加邑神的册封礼。无人主事便罢了,甚至还有可能会在册封礼上出大差池。
章云绛在一旁端坐听着,皱眉问道:“那册封礼需要我做些什么?”
听言,青羽眼泪汪汪看过来:“殿下会做什么?”
竟然是满脸不信。
在人间素来说一不二,无人反驳,如今却被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姑娘嫌弃。章云绛有点好笑:“不如你先同我讲讲,你们这所说的册封礼、邑神,到底是什么?”
青羽对他不抱希望,但也只能是破罐子破摔,哭哭啼啼将章云绛要面临的一切说了个清楚。
这神界在人间时听来辉煌,饱受尊崇,现在听她说完,章云绛想道:实际也和人间差不多。
人有三六九等,神也有各自的等级和司属。神的地位中有三分,散神、邑神、天神,散神为神中最低,天神最高,而两者之间的邑神,便是他现在的地位。
邑神与散神之差,一劫与一邑。
散神以三百岁为寿,一旦到三百之际,便会出现一天劫,这一劫便称作历神劫。
传说上古,山海湖泽的灵力无处安置,常常会惹出祸端,初天帝便将山海湖泽的躯体留在人间,把它们的灵都带到了神界。这些山灵、海灵需要有人管辖,于是就有了册封一说。
散神到邑神的历神劫,就是一种修炼,历劫过后归来,便有了受册封的资格,要去参加面见天帝学礼的册封礼。
“殿下受封邑神这是大事,要去天帝陛下那边接受教化,只可惜娘娘她不在,姚希又在闭关,正好赶上宫中无人,但原本也没什么,但殿下现在没有记忆……”
青羽呜呜咽咽,说完,章云绛便大体知道了是什么情况。
“不用哭。等会你派人传书于花神……同我母亲说清我现在的情况,”章云绛皱眉道:“册封礼需要邑神做些什么,你可知道?”
青羽摇头,抽泣:“素来这些事情都是姚希管的,他闭关之前道殿下自己都知道,我就没看。”
姚希,同青羽一样,是他另一个贴身神侍,正在需要的时候,却兀自闭关了。
看着青羽的模样,章云绛眉毛打结:这神界的神侍可真是不靠谱。
只是现在无人可以拿定注意,章云绛也只能赶鸭子上架,想道:“那可有记载这些的书,你拿来给我看。”
青羽一愣。
章云绛:“书都没有?”
“有,”青羽擦了擦眼泪,道:“总感觉殿下这次回来,比之前沉稳许多呢。”
有就好。
章云绛松了口气,实在无暇顾及这哭包毫无作用的夸赞,吩咐她把那些书都拿过来,又将跪了一地的医仙遣散。
等青羽把书都带过来以后,他又问道:“你可知我为何带着面具?”
青羽眨了眨眼睛,“花神娘娘说殿下脸上受了伤,只有成了邑神重塑神体后才能恢复,怕殿下伤心,所以做着这个面具给您带着……按理说现在,殿下可以摘面具了呢……”
她眼巴巴瞧着,眼中尽是好奇。
章云绛对她的好奇视若无睹,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就行了,其余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很是冷淡得继续问道:“我素来的性情如何?”
看他没摘面具的意思,青嘘有些失落道:“殿下的性情自然是顶好的,被我们花神宫所有人都崇敬呢!”
“……”章云绛听到这主观得回复,将手中拿起的笔放下,道:“你将近身服侍我的人都叫来。”
青羽性格不能揽事,所幸花神宫也不都是这样的人,章云绛问了几句,便选了一个成熟稳重的老宫人,大体了解了一下‘自己’。
花神宫小离殿下,离尔风,年三百七十余,性格温吞,与人和善。
章云绛拿笔记到这里,对这个性子毫不感冒,看着越觉得是那阴官捉错了人。
虽然说他在人间体弱多病,一步三喘,可性子却自小就是被娇惯的,说风是雨,即便在后来越来越病重时也顶多是个没力气和人争吵,那里有所谓温吞、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