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瞧见缘竹师父此刻跪在地上,垂着头,似乎被抽光了全身的力气...
而顾之渊和阿满见到走在她身前的人,立刻正色行礼——
“参见陈掌印!”
!
梵一心下大震,怔怔的望向眼前的人。只见他穿着一身深蓝色圆领蟒袍,脸如雕刻般棱角分明,黑眸如鹰眼一般似是要将人看穿,鼻梁高挺,嘴唇略薄,唇色却是鲜红...
明明是英气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却给人阴恻恻的感觉,哪里还有方才在暗道时的温和。
听他们所喊,此人是陈掌印?
梵一虽久居庵中,却听过不少这位司礼监掌印陈亦行的传闻——
大褚国力强盛,四方诸国年年朝贡。而进贡之物大多都要先到庵内开光再送往宫中。
她曾在庵内听到过运送进贡之物的侍卫闲聊——
“这次巴默部落进贡的七彩珊瑚真是极品,你说皇上会赏给哪些大人?”
“陈掌印呗,进贡的宝贝哪回不是让他先挑?再说了,他若不先挑,哪位大人敢动?嫌命长了?”
“你俩不要命了,议论陈掌印,被别人听见我们三个都得完...”
......
原来令人谈之色变的陈掌印竟是他。
只见陈亦行走到缘竹面前,语气冷冽:“缘竹师父,放在这里的都是大褚国库里的宝贝,现在却出现在您的普乐庵中,这可是欺君之罪,您作何解释?”
缘竹年岁已高,在方才踏入这密室时,便已思绪如麻。国库失踪的财宝出现在普乐庵,她作为一庵之主必然难辞其咎。
“陈大人,贫尼...”话未说完,她竟生生昏厥倒地!
“师父!”
梵一跑过去,颤抖地伸手朝缘竹师父的鼻前一探,还好,师父还有气息...
定了定心神,她转身向面前的人跪下,开口:“陈大人...缘竹师父向来恪守戒律,此事她断然不知,我佛慈悲,还请大人明察!”
“你佛慈悲,我可不慈悲。”面前的人轻嗤,“此案只需处理了你们普乐庵的尼姑,便可结案,我又何必给自己找麻烦?”
?
梵一心中腹诽,刚才自己是被猪油蒙了心吧,不然怎会觉得他是个好人...
她猛地抬头,对上陈亦行的双眼——
这双眼睛似乎很熟悉,仿佛曾经在哪里见到过?
“陈掌印...”梵一轻声开口:“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陈亦行直视她如同猫眼一般灵动的杏眸,“小尼姑,套近乎没用的哦。”
......
梵一无语凝噎。
一旁的顾之渊见两人已有谈崩之势,便开口建议道:“掌印,要不我们先出去吧?”
陈亦行点头,顾之渊便吩咐阿满将昏倒的缘竹带出去。
阿满听令,欲伸手去扶缘竹。可梵一朝他摆摆手,说了句不用了。
只见她将缘竹师父搀扶起后,弓起身子将人背了起来...
陈掌印&顾之渊:.....小尼姑力气倒是不小。
待他们走出暗道,缘竹师父也逐渐转醒。只是她受了刺激,身子仍是虚弱,说不出话来。
殿上的番役见他们出来,急忙上朝陈亦行跪下:“掌印,方才我们在后院尼姑的居所,搜出了不少东西,请掌印移步后院!”
闻言,陈亦行颔首,大步朝外走去。但只走了两步,似是想起了什么,又折返走到阿满面前,“你叫阿满?”
阿满心下大喜,难道连掌印都瞧上了自己?看来他升为役长的日子要提前了呀!
他赶紧称是。
只见他面前的人温和一笑,随即开口:“来人,将阿满拉下去杖责一百。”
阿满全身血液凝固,身子发软,跪倒在地求饶。
站在一旁的顾之渊也是疑惑不解:“掌印,这是何故?”
“呵。如今我在司礼监,将东厂全权交于你,你这手底下的人带的是愈发好了。方才在暗道,他丢下身边的人,直奔你而去,如今你还要问我何故吗?”
这声音中带了愠怒,使得大殿上顿时一片寂静。
一旁的几个番役将地上吓晕过去的阿满拖了下去...
此事算是了结,大家便匆匆朝后院走去。普乐庵的尼姑们都住在后院的小屋,一人一间甚是清静。
梵一先将缘竹师父扶到房中休息,此时师父的脸色极差,显然不能再经受任何刺激了....将师父安置好,她走出房门,便看到东厂一行人都朝着其中一间房走过去——
那是清慧的房间!
梵一赶紧跟着进去,发现房内一地狼藉,衣柜大开,便走过去一瞧——
里面除了清慧平日所穿的海清素袍外,还有一些艳丽的少女服饰...直到她翻到最底层,竟是好几件尺寸略大的男子寝衣!
虽说清慧平时爱俏了些,下山时总爱偷偷买些胭脂水粉。可这犯大戒的事,她怎么敢...
正在这时,又有一个番役疾步进门,将一个白玉色的小瓷瓶呈给陈亦行。
梵一瞧着十分眼熟,这不是清慧经常拿出来吃的,还说是山下买来的清凉润喉的好东西?
“启禀掌印,宫中御医已验明,这瓷瓶中的药是避子药。”
闻言,梵一顿感头皮发麻:避子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