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茵望着他决绝的背影,用力地握紧了手中的请柬。
她扬起头看这满园的梨树,花虽凋零,叶却繁盛。只是那猝然而逝的爱情,再也不会逢春了。
“前辈,我向您保证,我必定会待夜雪一生一世好,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望着跪在自己眼前苦苦哀求的少年,妙春子只是闭了眼,冷冷道:“登徒浪子之话自是不可信。近些年我虽未出谷,可耳朵还是灵得很。听闻你这小子本与龙日山庄的大小姐南宫茵相爱多时,本已打算成婚。如今却突然弃之来娶我的爱徒夜雪,你这般薄情寡性之人,我杀之尚且嫌脏手,你又有何脸面求我将夜雪嫁给你?”
话一出口,连夏蝶也吃了一惊。她跟了师父十一年,还从未见他说话如此刻薄。
此刻夜雪只能流着泪站在一旁。师父养育她九年,又传授她毕生所学,如今她已成人,却来不及报答师父的一点恩情,就要离他而去。这样的话,她又如何忍心说的出口?而眼下能说上话的便只有大师兄一人了。所以,她一脸乞求地看着萧亦清。
萧亦清就站在妙春子身侧,神情淡然,却也稍微示意她不必担心。
“前辈,溪行自知此事是晚辈办得仓促,会引来诸多非议。可近日晚辈已经彻查了龙日山庄,发现其早已与江湖乱党勾结,南宫远不仅要取桃花落,更要夺我山庄的百年基业!前辈,”他忽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一道狰狞的伤口,咬牙道:“这道伤,便是南宫远亲手用驭阳刀刺下。他如此害我,他的女儿也为其出力。这样狠毒的父女,叫我如何再面对他们,我怎么能娶了南宫茵呢?前辈,您是高人,自会明了这江湖是非,断不会去听小人妄言,还请前辈明鉴。”说完他便重重地磕下头去,直磕得夜雪心里一紧。
“是啊,师父。”夜雪终于忍不住跪下,“溪行的伤是您亲手所治,那刀口离心脉不足半分,若不是他的心脏位置与常人有异,那柄刀便已要了他的性命啊!”
“那又如何!”妙春子怒道,“江湖凶险,他堂堂明远山庄的少庄主尚且招架不住,更何况你一个柔弱女孩儿家!师父在江湖里厮杀了半辈子,实在是怕了那些腥风血雨。你叫师父如何放心把你叫给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小子?”
他以手捶床,神情悲伤。
“前辈,您大可放心。天地为证,我康溪行定不惜生命来护得夜雪周全。另外,家父已将庄中百年来的暗器制造图纸交给了我。晚辈虽是愚钝,却也渐渐参透了那桃花落的奥秘。待晚辈将其研制出来,今后必无人敢来山庄滋事。”康溪行言辞恳切。
只是却不知他无心的一句话却点亮了所有人的眼睛。萧亦清煞费苦心安排这出戏,不就是为了这句话么?
看见妙春子犹在沉思,萧亦清欠了欠身子道:“师父,徒儿近年游历在外,也听说了不少有关少庄主的事情。他为人虽尚缺沉稳,但善良正直,且天赋颇高。徒儿相信假以时日,少庄主必成大器。徒儿虽不愿牵扯红尘之事,但也不忍心见小师妹为情所伤,还请师父成全。”
“乾儿,连你都这样说?”妙春子的神色忽然黯然,似是不想再争辩,“只是师父实在是担心夜雪的安危。”
“若师父不放心,徒儿可愿前去看护小师妹。待少庄主能独当一面之时,徒儿再离开。”萧亦清一笑,“正好徒儿也倦了,正想寻一个地方歇一下脚。只是不知少庄主是否方便?”
“多谢大师兄。”康溪行大喜,“山庄虽简陋,尚足以让大师兄歇脚。”
“既是如此,师父也无话可说。”妙春子望向夜雪,言辞恳切,“夜雪,一旦出谷,师父便再也不能护得你的周全了。此去凶险难料,你是否心意已决?”
夜雪眼里有着坚毅的光,幸福的,也有忧伤的。她向他深深地叩了三个头,流泪道:“无论未来之路如何凶险,夜雪都不后悔和溪行在一起。只是徒儿不孝,不能报答师父的养育之恩了。以后,还望师父多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