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不可能出现的情绪忽然包裹了她,像一个漩涡,将她狠狠拉下。
远处,两双眼睛正注视着她。而她竟毫不知情,一步步地走在雪里,清秀的身影万分孤独。
两人一人是鹰锐,另一人则是青木门风嫣的弟子,名叫狼山。
望着紫衣女子远去的身影,狼山道:“大哥,你说萧公子要你去查洛影楼之事意欲何为?”
鹰锐道:“这我便不知了,像是对萱姑娘口中的雪辰感兴趣。风门主既然掌管阁中档案资料,此事还望兄弟费心了。”
“那是自然。要不是我拉大哥饮酒,大哥也不会耽误了行程,此事包在我身上。更何况萧公子与我家门主交好,自然同仇敌忾要对萱姑娘处之而后快。如此,咱们在暗月阁中也少一个对手。”
鹰锐皱眉道:“这些我倒没听公子说起过,不过在我们看来,公子倒和萱姑娘更合意一些,想必是兄弟误会了?”
狼山暗自摸上腰间弯刀,笑道:“事关重大,小弟怎敢谣传?只是我家门主早有此心,还望萧公子不要破坏便好!”语毕,他抽出刀,对着鹰锐的脖子狠狠砍下。
滚落的头颅尚未来得及做出任何表情,鲜血喷溅一地。
狼山站起来,冷笑道:“谁敢挡门主的路,便只有死!”他打了个口哨,一只秃鹫从枯树枝上落下,落在他的肩膀上。
他撕下衣服一角,用树枝蘸着鹰锐温热的鲜血写了些什么,然后将布条绑在秃鹫的腿上,道了声:“去!”
秃鹫阴鸷的眼睛亮了一下,展开翅膀在他的头顶飞了一圈,便飞向远方。
不日,打扮妖娆的红衣女子在修建花枝时见到了秃鹫,大喜,取下布条,上书:
找雪辰,除紫萱,防萧公子,完事可成。
红衣女子将布条放在火上烧掉,脸上露出满意的笑。
“咔嚓!”一声,一株紫薇花已被她拦腰剪断。
暗夜,万籁无声。在明远山庄的废墟旁,却已搭起了几座厚厚的帐篷,灯火通明。
紫衣女子独自憩在帐篷里,华贵的貂裘将她包裹,看不清表情,只有灯火明明灭灭地照在她的脸上。
尽管帐外滴水成冰,里面却是温暖如春。暗月阁发迹于北寒之地,自是知道保暖之术。只是她的神情冰冷,宛若天山上的雪莲花,令人心寒。
阁主给她一月之限来铲除明远山庄,寻得武林绝世神兵桃花落。如今只剩半月不足,山庄尽数毁掉,康溪行已死,所有的踪迹都再难寻觅。就算要将山庄彻底清查,仅凭她门下弟子之力半月也是万万不够的。若是平时,她办事不利,阁主也不会责骂。只是经萧亦清一试,她已知阁主疑心于她,不然也不会不询问她便将远在昆仑的萧亦清调过来,明为协助,暗为试探。
她自知阁主多疑,但从未对她有任何微词。只是经洛影楼一事后,阁主似乎发现了什么,对她不再如往常一般,还将有关此事的资料全部密封。究竟是自己泄露了什么?
这本是一段她今生都难以忘怀的故事,她自以为可以将它埋葬在心里,随着少年的离去再不触及。因为她怕自己回忆起来,便会拿不起手中的紫薇刀。
这把刀便是她的生命,她将所有的鲜血都凝结在上面,没有它,便不会有今日的紫萱,暗月阁的头号杀手。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这段锥心的血色记忆,终究是要被人揭开,露出鲜血淋漓的真相。而能揭开这道伤疤的,只有阁中之人。
她自八岁入阁,便深受阁主器重,随阁主并肩驰骋,南征北战,傲视群雄,在阁中地位超然,自然是要惹来他人的嫉妒。这看似严谨的暗月阁,其实则暗流涌动。
而她要做的,不过是推波助澜,给它以致命一击,然后看着它轰然倒塌。
想到此,夏紫萱用手抚摸紫薇刀身,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到心里。这样的感觉,倒像极了她永生难以忘怀的夜晚,寒风如刀。她弱小的身子跌倒在坚硬的土地上,紫薇刀就在她的手中哀鸣。
它要饮血,可她却拔不出这把刀。
神兵山庄的镇庄之宝,紫薇一出,谁敢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