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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第九十六章(1 / 2)


朱见深将朱祐樘送回了宁寿宫,周太后见到小太子安然无恙的回来,才安下了心。

而朱见深却有些不悦,“母后,你为何教樘儿要对皇贵妃防备?您可知方才樘儿都说了些什么?!”

周太后却是毫不在意的模样,“万贞儿好端端的,没事请樘儿用膳做什么?她定是没安什么好心!哀家着意提醒樘儿,也是让他学会如何保全自己的性命!”

朱见深知道自己的母后对贞儿的成见颇深,他不是没有尽力缓和她们婆媳二人间的嫌隙,只是这个隔阂许是多年前就种下了,让她们两个人好生相处,岂是易事?

汪直夜晚无事,听闻今日贞儿请小太子用膳,特意前来问问如何。没想到他刚走到昭德宫,就听见里面有花瓶砸碎的声音。

暮姑姑站在殿外,其余的宫女和太监只是低着头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不敢出声。

“这是怎么了?”汪直问道。

暮姑姑叹了叹气,“汪直公公赶快进去劝一劝娘娘吧,今日娘娘好意请太子殿下用膳,更难得是陛下也来了,可是小太子却以为皇贵妃为他准备的汤羹有毒,失言得罪了娘娘。”

汪直听完,走近殿内。

贞儿背对着门口,怒道:“本宫有没有吩咐不许任何人进来?!”

汪直将门掩上,打趣道:“都这么多年了,你这个一动怒就喜欢扔东西的毛病,为何还不见改?”

贞儿转身瞧见汪直,她指了指门口:“出去!”

“若是连我都出去了,你岂不是更生气了?!”汪直走过去,按着贞儿让她先坐下来静一静。

“陛下这些年除了偶尔按着规矩去皇后的宫中歇一歇,很少单独召见那个后妃,来后宫的次数也不多,可见他的心中一直惦念着你。”汪直以为贞儿是对朱见深死了心,没想到她如今竟主动想要重得陛下的宠爱,许是她想明白些什么说不定呢。

“那孩子小小年纪就这样,待他日后登上了皇位,定是对我不利!”贞儿想到今日午膳发生的事,越想越气。

“区区幼子,有何畏惧!”汪直看到桌上未动的药碗,端到贞儿的面前。

贞儿笑了笑,“早知方才我先把药碗砸了才是。”

“后悔来不及了,赶快喝了吧。”汪直见贞儿将药喝完,又劝她不要再多想什么,叮嘱其余人好生照看后才离开。

今夜,贞儿躺在榻上睡得有些不安稳,迷迷糊糊中总觉有人爬上了她的床榻。

她睁开眼,惊醒地坐起了身。

朱见深见自己扰醒了贞儿,略带歉意的对她说:“是朕不好,吵醒你了。”

贞儿没有回过神,朱见深已经很久没有来过昭德宫了,午时他们不欢而散,怎么今晚他倒是来了?

“陛下若是为了午膳时候发生的事才来臣妾这里,无需如此。”贞儿擦了擦额上的汗水,这两年也不知怎么了,月信有误就罢了,竟然还出现了盗汗之像。

朱见深躺下身子,闭上了眼。

贞儿见他是想要在这里睡下的意思,没有再言其他,于是也躺了下去背对着他。

朱见深见贞儿背对着自己,贴身过去从后面将她抱在怀中。贞儿挣扎,却拗不过他的气力,只得作罢。

见贞儿不再挣扎,朱见深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处,细嗅着她发丝间的香味,这么多年了,她还是喜欢用桃花制成的水梳洗青丝。

“今日来找你,是希望你我二人能回到从前。”今日他对贞儿有了片刻的迟疑,不仅让贞儿伤了心,也让他倍感自责。

“陛下待臣妾的心,已经不似从前了。”从前的朱见深,待她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几年他即使没有去别的后妃那里,但又能如何呢?她还不是一样的独守空闺。

“贞儿,你当初一直责怪朕不肯为咱们的孩子严惩柏梅儿和邵淑女,朕明白不该丝毫不顾你的感受,是朕错了。”朱见深紧紧地抱着贞儿,诉说着歉意。至于二皇子和柏云心的事,他可以不去追究。纪淑妃的事,只当是惋惜。

“陛下…….”贞儿没有想过,身为帝王的朱见深会这样对她说话,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朕很想你,都快疯掉了。”朱见深的声音有些哽咽。

今日午膳时候,他瞧见了贞儿鬓边生出了几丝白发,恍然发现他们像是几十年未见一般,听到贞儿提起西苑的事,朱见深更多的是唏嘘。

贞儿心中也是酸酸的,原来他是想着她的。殊不知她日日夜夜诵经念佛,却无法抑住自己对他的思念。

贞儿转过身子,有些生气道:“那陛下为何这些年不肯来看臣妾一眼?贞儿若是继续青灯古佛的下去,难不成陛下决意此生不再与臣妾相见吗?”

“朕有些不敢来见你,怕自己会将心中的疑虑,宣之于口。”朱见深抚了抚贞儿的脸,凑近轻吻了她的鬓边。

贞儿有些不解,“疑虑?”

朱见深淡笑,“当年我问你,这么多年是不对朕都是虚情假意?你还没有回答我。”他没有自称为朕,这一刻,他就是朱见深而已。

贞儿红了眼睛,原来他一直在乎的竟是这个。她将身子靠近了些,依偎在朱见深的怀中,“贞儿此生只为所爱之人作舞,只可惜如今年岁大了,再也舞不动了。”

朱见深听闻她的话,顿时笑了出来,这该是最好的回答了,其余的一切情愫尽在不言之中。

“我们仿佛错过了许多年岁,这该如何是好?”朱见深有些惋惜。

“那只好让陛下今后,每日都来臣妾宫中,方能弥补一二。”贞儿知道,只要她软下性子向他示好,朱见深一定会有所动容。

“是啊,咱们还有很久很久……”

二人相视而笑,拥抱而眠。

皇贵妃一夜间重获盛宠,昭德宫又恢复了往日的辉煌景象。

今后的岁月,他们更多的是学会了放下。朱见深放下的是身为一位帝王在面对此生挚爱的女人时候,难以坦诚而言的身不由己。而贞儿放下的却是辗转半生执念一意所求,刻骨铭心般的爱恋。

万贞儿有错,朱见深亦是有错。蹉跎了这些年,最后学会的是对彼此坦诚相待。

而后的那些年,皇贵妃许是年纪大了的缘故,脾性总是阴晴不定的,只有陛下来昭德宫哄她,皇贵妃才会高兴起来。

成化十二年,初春。

“陛下!皇贵妃得知邵淑女有孕,向皇太后进言,将邵淑女封为宸妃了!”

“此话当真?!是皇贵妃进言的!?”

“奴才怎么敢欺骗陛下!这真是皇贵妃的意思!”

“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成化十三年,夏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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