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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1 / 2)


明朝1446年,皇帝朱祁镇继位已十一年之久,国号正统。

从皇城宫阙高处一眼望去,这紫禁城内外乃是一番繁华盛相,国泰民安,繁荣昌盛。

腊月已过,春意盎然。皇城宫内,月光映照在宫墙之上,显得格外典雅、庄重。此时的交泰殿内灯火通明,歌舞之声余音袅袅,不绝如缕。交泰殿位于乾清宫与坤宁宫二宫中位,是例来为皇后千秋节之日庆贺寿辰之地。

交泰殿内,朱祁镇的嫔妃们恭敬地落座。

殿门被推开,一女子端步走进殿内。

她身着凤穿祥云的赤红裙装,头戴金丝所制流苏发冠,足下的弓鞋之上嵌缀着两颗明珠,远远看去如画中走出的美人一般。其余妃嫔看到女子进来立刻起身行下跪之礼。

“臣妾恭请皇上圣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女子走到殿前跪身叩首行礼,问安之声格外温柔。朱祁镇坐在大殿之上,放下手中的酒杯,抬手示意女子起身,“皇后来了。”女子起身走上殿坐在朱祁镇侧边的位置,大殿之下的妃嫔异口同声:“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此女子是朱祁镇发妻钱氏锦妱,正统七年,朱祁镇十五岁为太子之时娶了十六岁的钱锦妱为妻,多年以来得朱祁镇敬重。钱皇后落座,看着跪在殿下的妃嫔们,轻声道:“起来吧。”

钱皇后在婢女的搀扶下落座,眼神甚是明亮,随意打量了此时辉煌的交泰殿。

钱皇后看着殿下的一怀妊妃嫔,抬手招身旁婢女嫦烟上前,嫦烟端着承盘走到周贵妃面前。钱皇后浅笑:“今日是周贵妃的生辰,这一对嵌宝石玲珑金镯,是本宫当年与皇上大婚之时先帝所赠,现在本宫把她赐予你了。”

周贵妃起身欲行礼谢恩。

“妹妹身子不便,这礼就免了。”钱皇后看着周贵妃,眼中尽是关切。

周贵妃神情一顿,随即笑着:“多谢皇后娘娘。”

钱皇后淡淡笑了笑后,脸上恢复以往的端庄。静静地接受嫔妃的敬酒,拿起一些蜜饯放入口中。看着此时的交泰殿的众人,又看了看殿下得意申请的周贵妃,钱皇后心中不禁一酸。

交泰殿历来是皇后举办庆寿活动之所,周氏只是贵妃而已,却如此僭越,皇上宠爱周贵妃,自己也只能一笑置之将苦楚咽下。毕竟,皇后终归是皇后。

一阵喧哗笑靥过后,朱祁镇拿起酒杯,“今日虽是贵妃生辰,也是家宴,大家不必拘礼。”众人举杯饮酒。饮毕,朱祁镇身旁的太监王振高喊:“上歌舞!”

“慢!”

坐在席下的一男子起身,只见他一身青袍,头戴纹龙翼善冠,两肩各金织蟠龙,腰间佩玉,靴皮为之,外着华贵。

王振不解,“郕王殿下……您?”

此男子是朱祁钰,是朱祁镇异母之弟,与皇帝朱祁镇感情颇为要好。朱祁镇微微一笑,“听闻郕王妃近日在府中苦练长袖舞,今日贵妃生辰,朕特请郕王妃一舞助兴。”

郕王妃汪氏,于正统十年被册为郕王正妃,闺名卿婳。祖父为金吾左卫指挥使,后因汪卿婳为郕王妃之故,其父亲汪瑛被授中城兵马司指挥之职。

“郕王妃有心了。”钱皇后颔首,又看了一眼周贵妃,“还不快宣郕王妃进殿。”

王振端嗓:“宣郕王妃进殿!”

大殿门开,一女子缓步走进,身后跟着六名身着白色舞衣的舞姬。

郕王妃与众舞姬下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祁镇:“郕王妃快请起。”

“谢陛下!”郕王妃起身。

周贵妃看着一席蓝衣长袖舞裙的郕王妃,上下打量了一番,娇嗔道:“这长袖舞乃战国之时楚国的宫廷风尚,舞女皆是长袖细腰,体如游龙,袖如素虞,今日见郕王妃如此装扮,倒真是让本宫艳羡得很。”

“妹妹虽不如往日轻盈之态,倒是愈见丰韵,毕竟身怀皇子,这福气倒也是让本宫生羡。”钱皇后脸上笑意浓浓,看了一眼皇上,心中开始盘算。

周贵妃闻言,面上笑意逐渐淡了。

郕王起身,俯身下礼,“卿婳之舞乃府中自乐,如若能博皇兄皇嫂一笑,也是郕王府中上下之荣光。”

朱祁镇看了一眼身旁的王振,王振会意,“起乐!”

琴笛之声响起,汪卿婳舞姿婀娜飘逸,长袖舞动起伏,前俯后仰间不失奔放,运用肩臂力量将长袖甩向空中形成完美的流动,飘若浮云。席间所坐者无一不看入了迷,丝竹之声忽快,汪卿婳将手中的长袖向四周甩去,舞姬等人与其姿态呼应。

乐停舞毕,朱祁镇叫好,“论歌舞,恐怕这紫禁城中除贵妃之外,已是无人能及郕王妃了,皇后以为如何?”

钱皇后与汪卿婳相视一笑,“说到歌舞,谁能比得上贵妃呢。皇上您是知道的,贵妃的舞姿当年也是风冠后宫呀。”

朱祁镇点头,看着强颜欢笑的周贵妃,“朕记得,当年你在万春亭的湖边一舞甚是动人。”

周贵妃娇韵一笑:“皇上竟还记得。”

朱祁镇回神示意王振,“赐座。”

汪卿婳俯身下礼之后坐在郕王身旁,嫦烟听钱皇后之命给郕王妃倒了酒,周贵妃与郕王妃坐在了面对的位置,周贵妃的面容有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周贵妃起身,看着略有醉意的朱祁镇开口:“郕王妃所献之舞甚好,本宫倒是也愿锦上添花,臣妾宫中有一宫女,多年得本宫亲自指点,舞技也得臣妾几分真传,不知皇上可愿意一看?”

朱祁镇心中犹豫,若是这宫女真得了贵妃几分真传,舞技远胜于郕王妃,郕王妃当众该如何是好?

若这宫女舞技不如郕王妃,倒是当众措颜了周贵妃,钱皇后发觉朱祁镇的眼下之难,笑道:“贵妃与郕王妃舞技各有千秋,即使这宫女有妹妹你如此引荐,本宫想来也不及你们万中之一。说到这后宫有才艺的女子,本宫记得杨淑女极擅琵琶。”

大殿侧桌旁,一女子慢慢站起身,“皇后娘娘谬赞,臣妾愧不敢当。朱祁镇借此机会急忙应和:“既然如此,你便弹来就是,弹得好,朕重重有赏!”

杨淑女拿起身旁的琵琶,悠悠弹了起来,朱祁镇痴迷乐音目不转睛的看着她,钱皇后得意的笑了起来,周贵妃揉了揉发痛的额头,不满地看着殿下弹琵琶的女人。

周贵妃看着众人惊叹的目光,眼中充满冷厉的神情。她微微蹙眉,今日是她生辰之日,竟为他人作嫁衣!想到这里,腹中一阵痛楚,不禁吃痛出声。

“皇上,臣妾偶感身体不适,先行回宫了。”周贵妃欠身行礼之后离开,而朱祁镇的目光都被殿下抚琵琶的杨淑女吸引,敷衍了几声。

钱皇后看了看周贵妃的背影,心中愈发的更加得意。

宫宴结束,杨淑女陪驾与皇上一同去了养心殿。

方才周贵妃从交泰殿出来回到自己的栖鸾殿,将殿中的摆件一一砸在地上。口中怒喊:“贱人!都是贱人!”

屋内的太监和婢女见状一起跪下,周贵妃此时身怀龙裔,如若出现什么闪失,他们做奴才的可担当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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