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那几?年,冯清棠也和其他同学一样,没课就去兼职,常年住在宿舍里。
临近春节,她?兼职的咖啡厅不打烊,为了多拿一份奖金,她?考虑许久决定多待几?天,等过年前一天再回家。
杨秀秀迫切让她?能早日成家的愿望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因为实在不忍心?冯清棠过得太苦,觉得有两个人相?依相?偎日子可?能会好受一些。
室友们?早早就回家了,整个宿舍大楼除了门?口的宿管阿姨之?外,就只有她?一个人。
那晚,女寝室楼居然进了小偷。
本以为空空如也的寝室里,居然躺着一个熟睡的女大学生。
小偷动了邪念。
将?手电筒扔在桌上,隆冬的黑夜里,他张牙舞爪地扑过来。
罪恶的影子倒映在墙上,像个大蜘蛛,就是从?那以后,冯清棠开始惧怕昆虫,怕的要死,怕的心?颤。
也是如刚刚小巷里那样慌乱的情境下,冯清棠拼死从?床下抓起用来练习的针管扎在小偷身上。
一下一下,直至小偷低吼着跳下床从?窗户跑出去。
冯清棠才终于自?救,踉踉跄跄找到宿管阿姨这才逃过一劫。
狭小的空间,力道极大的陌生男人,眼前所见皆是噩梦,耳中听到的全是鬼泣,一切罪恶潜伏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中。
那时?她?年纪小,阅历浅,这件事给?她?心?理上造成了巨大的重创。
虽然事后小偷被捕,但那段时?间她?无法和陌生人沟通,尤其是男人。
她?曾看过一年的心?理医生,当时?以为彻底痊愈了,可?直到孟阳出现,她?才发?现心?里阻碍还是没能完全消除。
她?可?以和人正常沟通,工作时?面对各种各样的患者也不会觉得异样。
却唯独不能接受私下里的卿卿我我,只要想到那一步,都令她?浑身寒冷。
她?一直为这件事对孟阳感到愧疚。
在孟阳说不同意分手,愿意一直等的时?候,冯清棠更是体会到前所未有温暖。
她?也一直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打算继续看心?理医生。
不巧的是,没几?天就发?现了自?己被绿的事实。
不过好在这样的情况没能影响到她?毕业实习,并且找到工作。
讲完了这些冯清棠深呼吸一口气,看向纪尊寻。
糟糕的气氛已渐渐褪去,眼眶里的红蔓延到整张脸,只剩下些许残留的哽咽堵着喉咙。
“所以现在碰见医闹我不害怕,再恐怖还能恐怖过那天晚上吗。”
说到这,她?突然一颤,神色慌张看向纪尊寻,解释道:“但我现在是真的康复了,人际交往方面毫无问题,也能说说笑笑。”
“只不过感情方面这几?年空缺时?间太多,所以有些地方我考虑不到。”说完她?握紧纪尊寻的手:“如果?你觉得我有时?对你不够关?心?的话,那你就直接说出来,我会改的。”
现在回想起来,从?初次和他见面那时?,她?就已经完全康复了。
婚礼上她?挽着他的手臂不觉得尴尬,扯着他共同摔进泳池丝毫没犹豫,甚至他与她?那样近距离坐在小电驴上,她?也丝毫没出现生理厌恶,有的只是普通男女授受不亲的害羞。
“你很好。”纪尊寻摇摇头,他眼里有一丝心?酸一闪而过,瞳仁忽明忽暗:“不需要改,你真的很好。”
她?受到这么大打击后还在跟他解释平时?不自?觉的冷漠是有原因的,纪尊寻都替她?不平。
“所以你才会点防身术,用来保护自?己?”
“嗯。”冯清棠点头:“那次只是侥幸逃脱,我必须得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才能给?自?己安全感。”
纪尊寻从?没见过女孩子活得这么小心?翼翼,从?没听说过哪家的姑娘有这份坚韧的内心?。
学防身术不是爱好,不是跟风逞强。
她?只是为了保护自?己。
大学时?期男孩女孩们?充满了对社会的渴望。
这其中有遗留的稚嫩,有懵懂的社会意识,这是最难能可?贵的地方。
纪尊寻突然觉得很可?惜。
这些人里,竟没有冯清棠。
“这一次,我没有迟到。”他说。
冯清棠看向他。
“你大学那年,我迟到了。”纪尊寻轻啄着她?的手:“我没能亲自?赶去解救你,没能帮你惩处恶人,好在你把自?己保护的够好。”
今天他没有迟到,他帮她?铲除危险。
让她?依旧体面。
让她?的世界依旧美丽。
他起身给?冯清棠倒了杯温水,又坐到她?身边。
纪尊寻的温柔像是弯月之?下的一汪清泉,而冯清棠则是误入环境的人,她?把脸贴近清泉,便能看见自?己细驳的影。
不知不觉,她?就凑上前去,想把自?己看的更清。
直至鼻尖相?碰,直至呼吸交错,她?马上就要碰到他的唇,护士推门?而入。
冯清棠拧了下眉毛,等护士换好药后,缱绻的气氛早已随风潜入夜。
纪尊寻轻笑一声,将?手掌扣在她?的脑袋上,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一下。
为了让她?尽快脱离悲伤情绪,他又迅速转移话题,手掌抚摸她?的头发?,说:“听你说这么多,那我也告诉你一件我的秘密。”
话毕,又叮嘱道:“不许外传啊!”
冯清棠点点头,她?被勾起了好奇心?。
“我小时?候被一女的追着打好几?天。”
“我去我爷爷家住,那时?候总跟纪恒混在一起,有一天他领来两个女的,其中一个胖乎乎的,她?发?现我好欺负,一开始抢我的球,后来看见我就追着我打!”
一提起这个,纪尊寻就生气:“我小时?候身体不好,三天两头生病,吃得少也没力气,冬天被她?按在雪堆里打,我现在还记得她?长得有多丑,我记她?一辈子!”
“是吗?”冯清棠来了兴致,轻笑道:“那纪恒怎么不帮忙?”
“挨打的又不是他!”纪尊寻扁扁嘴:“那天小胖子刚打完我,我爷爷就要给?我们?照相?,大学毕业之?前,我就再也没去过他家了。”
说完,他又瞥了眼冯清棠:“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了,你千万别跟别人说!”
冯清棠轻抚着他的鬓角:“嗯,我一定不告诉别人你小时?候是个小菜包。”
天之?骄子,飞扬跋扈的纪尊寻小时?候被追着打。
这么可?爱的事,她?才不要告诉别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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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冯清棠想要第?二天出院的,可?纪尊寻说什么也不让。
用“你要是不请假,我就让纪恒顶着有纪集团的名号去给?第?二医院施压”的理由,硬是逼着她?请了三天假,在别的医院住了三天。
“纪尊寻我真没事。”
“你有事。”
“我可?以的。”
“你不可?以。”
“怎么你一出现我就什么都不行了呢?就成娇滴滴的小姑娘了呢?”冯清棠偏过脸,紧蹙着眉:“我连粥都不能自?己喝了?”
纪尊寻不理会她?的反抗,硬是把勺子塞进她?嘴里:“你本来就是娇滴滴的小姑娘,有没有我你也是。”
见冯清棠还是红着脸不肯喝,纪尊寻泄了气,闷声说:“给?你,自?己喝吧,小心?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