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闻言勾唇浅笑,即使脸上脏得像泥猴,温润的气质倒是半分不假,莫名地提高了自己对他的印象分。
郎中住在镇上,明明生得一副好面相,看人却总带着些许蔑视,但由于这方圆百里也只有这么一个郎中,大家还是好声好气地供着他,而姑娘们也总爱往他那跑,纵得这人越发嚣张。
余思对其无感,但他的医术确实不错,起码比她自己半调子治猪的医术好多了。
推门的时候,方兮枝正和一清秀姑娘交谈正欢,桌上的医书摊开着,但书册却是颠倒的。
装模作样。
见是她来,青年顿时正色道:“文姑娘,与你相处的时光总是如此短,现在我需要为下一位病人看诊,只能下次再会了。”
文姑娘面若桃李,闻言羞赧点头,道:“嗯。”临走前还往方兮枝的怀里塞了个香囊,布料华贵,绣工精细,显然是用情真切。
方兮枝这才将医书倒过来,端出一副悬壶济世的医师模样,问道:“怎么了?”却端出了一壶上好的龙井茶要请她品。
茶香飘逸,衬得一旁的糕点愈发香甜,余思有些馋。
但眼下并不是品茶的好时机,那杀猪少年还躺在她家猪圈里,余思只得道:“不、不了。我家有人受伤了,想请您来看看。”
青年好笑地勾唇:“是人不是猪?”
余思在其桌上盘出几个铜板道:“不是,这是出诊费。走吧。”
“欸,就这么点?”青年悠闲地翘着二郎腿,全无救人性命的急迫感。
余思咬咬牙,又从口袋里摸出小半块碎银,补在旁边,
青年的目光亮了亮,提起出诊箱就走,见余思还有些愣在原地,道:“不是要救人性命吗?”
余思回过神,赶紧跟上。
尽管余思前世修为了得,但对医术依旧知之甚少,只见青年手法娴熟地给昏迷的少年修士正骨包扎,又配了些药叮嘱她,心里还是有些敬佩。
不修行的凡人也不可小觑啊。
方兮枝临走前还邀约道:“要不要晚上来我这里吃糕点呢?”却在刚踏出门时碰上了不知哪家的闺女,二人相谈甚欢,竟是打算上那闺女家里吃饭了。
少年得到了救治,急促的呼吸逐渐平稳,只是脸色依旧苍白,没多久,幽幽转醒,嗓音干涩道:“你救了我吗?”
“没有,是我用你的钱请镇上的郎中给你看病。”余思撇得很干净。
少年脸色一僵,遂重重地咳嗽了起来,余思不忍心,只好给其递了杯水。
得到水的滋润,少年的嗓音变得清朗不少,他展颜一笑,浅淡的眉眼有了颜色,道:“我叫秦逾白,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嗯,不客气。我已经拿你的储物袋作抵偿了。”余思接话道,却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道:“秦逾白?怎么写?”
少年依言照写,正是那三个字。
余思有了不好的预感,就听少年继续道:“我于舌甘山中修行,此次外出历练被仇家所害,若不是姑娘相救,我可能已经断气许久,多谢姑娘大恩大德。”
“噗。”余思没忍住,笑出声。
看来她不是夺舍重生那么简单,眼前这个倒霉少年竟然是她书中的天才主人公,而他所拜入的门派名字却是她随便起的,因为她嗜好甜食,所以当时就直接将“甜”字拆成左右两半,乍一听还有些韵味,但随手一写便十分滑稽了。
少年扑闪着乌黑的眼睛,奇怪地看着她。
余思收敛了笑意,道:“那么,那奸人修为如何?”虽然书是她写的,但情节也并不是全都能记住,这才如此问。
少年情绪一瞬便低落,好似阿离般垂下尖耳朵,无奈道:“我才筑基期,并不清楚。但我也奇怪,为何仇家未将我追赶杀尽?”
余思轻咳道:“兴许是以为你受重伤如此,也活不长,便放弃了追杀。嗯,天色也不早了,秦……”
“叫我逾白即可。”少年腼腆道。
“那么,逾白,你将桌上的清粥喝掉便早点休息吧。”
离开木屋,天色已深,余思握着怀里的灵石,往村口的石碑走去,而漆黑的穹顶上有什么在微微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