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识到这一点后,蔡叔樊顿时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朝廷驻军不同于各地义军,本就不是为了保家护国,当兵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而已。如今你主将连粮饷都发不出来,谁还乐意替你卖命?不哗变已经算是够兄弟义气了!蔡叔樊没有刘社稷那般的腾挪本事,贞阳城坚械备,人强马壮,又有血海深仇这层干系,蔡叔樊轻易不敢去叫阵,故而此时火烧眉毛,便只能照着老规矩化兵为匪,沿着浊河向东向南向西,往潺城方向,州府方向乃至西境蜀中方向,去沿途打劫行商田舍,抢劫民财民粮。
蔡叔樊的无奈之举,进一步加剧了昆吾国这个多事之秋的危贻情形:北境豫州多地的大户田庄村寨皆遭到不明来路的强盗袭击,杀人劫粮,颗粒不留。豫州百姓顿时陷入了惶惶不可终日的恐惧之中,不少人被迫拖儿携女,前往京城躲避祸乱……于是乎这一年尚未入冬,户部于走访记录中发现,前来京城寄居乞讨的各地遗民流民,反倒是比北疆未收复前还要多了近一倍!
城中流民骤增,各种问题便也接踵而至——城外义庄早就住不下了,城内的粥棚也发不出那么多人的口粮,于是乎流民便只能散布在京中各地沿街乞讨,寄居于街巷各坊的杂院桥洞附近,以求活命……而随着天气越来越冷,不少衣食无继的流民开始铤而走险:东西两市的商贩们开始越来越频繁地丢失账钱货物;城中大户的宅院也夜夜不得安宁……更有甚者,有城中泼皮闲汉纠集了一班流民少年,白日乞讨晚上偷盗,城内摸兜城外捉鸡,竟渐渐成了武运城中一股势力,寻常百姓都不敢与之抵触。
随着流民问题的愈发严重,京中市民顿时怨声载道——内外城中不少大户就是朝中大员的宅邸,于是乎一封封奏书就如同雪片一般递到了淳和帝桌面上……淳和帝对于这一问题的处理方法也很简单直接:遣返京中无地无产流民,今后外城四门严查严防,非有正当身份书券、路引简牍的,一律不得入城!
御令即出,京城之中的流民问题很快就得到了缓解,但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北境流民不得已沿着官道向东向南向西,开始朝着全国范围扩散开来……其中往东往南的自有地龙会各地暗哨不时收拢接引,而向西入蜀的,则多半被引向了蜀中唐家商堡以及景玗所在的长留城之中……
面对接踵而至的北境流民,西境之主景玗在敞开城门接纳来客并妥善安置的同时,面对顾师良等人催迫发兵的质疑,仍旧是保持了先前的态度:
“还不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