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曹莲芝反唇相讥,忽雷奔听着有些挂不住面子,但对方所提的计划却有可行之处,当下里只能冷哼一声,丢下一句:“交由你安排,十日之内,带人头来见!”后,就派亲兵把人送了出去……待出了大帐,申屠峋上前一步,堪堪挡住曹莲芝的去路,拱手一揖赔笑问道:“老朽还有些事想请教曹老将军,可否烦请将军借一步说话?”
“……什么话?便在这里说亦无妨。”虽然都是北狄帐下降将,但曹莲芝与申屠峋并无多少交情,当前见对方态度客气,曹莲芝也没有换上多少亲近神色,只是凝眉扶着弟子的胳膊,不耐烦道。见曹莲芝没有结盟示好之意,申屠峋收回行礼之手,站直了身子朝着对方释然一笑:
“贞阳之役,明眼人皆知可慢不可速,可缓不可急。如今城中粮道已绝,便是不做任何手段,再围上几个月,城中生机自断……王爷不通此道,急着回北方向大王报功便也罢了,将军您久经沙场,作何也如此心急,宁可派心腹弟子前去冒险呢?”
“我自有我的打算,也自有我的胜算。”曹莲芝闻言,深深瞥一眼皮笑肉不笑的申屠峋,转身在弟子的搀扶下大步而去……然而从对方虚浮的脚步和紊乱的气息中,申屠峋还是看出了些许端倪,不禁发出一声低低的冷笑,将手中浮尘一摆,拂袖而去。
如同申屠峋揣测的那般,曹莲芝亦心知自己命不久矣。
被宋略书那内力雄浑的一槊撞下马来,曹莲芝当即就因为气脉受损而咳血不止。如今虽疗养了月余日子,但身子骨却始终不见大好,寻常里说话走路都气喘吁吁,更别说提枪跨马,阵前杀敌了。
在修罗疆场上征战了大半辈子,曹莲芝并不惧死,但她怕的是尚未报仇,尚未取得一个死敌性命就先横尸马前,害怕九泉之下无法面对惨死多年的丈夫跟儿子……于是在确定自己的经络气脉已经被宋略书彻底震裂,无法自行恢复之后,曹莲芝的所有行动目标,便放在了“如何取得玄王项上人头”这一重心之上。
至少也要取得一人性命,至少也要取得当年仇人之子的性命!便是抱着这样的目的与决心,曹莲芝强忍伤势苟延残喘,亲自制定了派遣刺客潜入贞阳,刺杀穆向炎的计划……她等不了数月之后的轻取城池,她要在有生之年里就看到仇人的子嗣人头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