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孟鸟族人丁不旺,在草原上总受欺负,所以才要时不时地飘零他乡,以求得活命之路……如今既然是我们人多,你又怕他们作甚呢?”老妇人张了张没剩几颗牙的嘴,朝族长笑道,“刚才你说孟极丫头吃了他们的肉,到现在也没见出事,或许真的是鹰神可怜这些个挨饿的孩子们,故而让这些昆吾人来给我们送一顿饱食……别忘了,我们本就是要南渡去昆吾西境,到那里想法子打些秋草来捱过冬天的。若是渡了河却个个饿得有气无力,该如何使得刀箭?若是连这么一小股昆吾人都怕成这样,我们即便南渡,又如何对付得了长留城外的驻军和那白帝呢?”
“……是啊,若是连吃一顿饭的胆量都没有,还谈何带族人闯出一条生路!”族长闻言霍然起身,扶着老妇人向外走去,同时吩咐儿子道,“去通知族人们,一起到山谷外头吃顿饱饭去!”
族长之子与一众候在外围的年轻人听罢,纷纷欢呼一声,转身就去各家窝棚内喊人起身去了……然而族长的儿子孟槐刚跑开没多久,突然又急匆匆地转回身来,一边摇着手一边呼喊父亲道:
“父亲,不好了!外边的妇人说,刚才一个没看紧,让孟极带了好些个孩子,一起往谷口方向跑了!”
“这天杀的丫头啊!”族长闻言,再也顾不上搀扶老妇人,将其交给其他族老后便撒开脚步,跟着儿子一同往山谷外尽速奔去……好容易一路奔跑着来到谷口,却见火堆旁依旧有人载歌载舞,欢笑嬉闹。而距离谷口最近的一顶行帐之中,隐隐可见孟极等几个族里的半大孩子们围坐在铁锅边,正捧着几串烤肉狼吞虎咽,吃得不亦乐乎。
见自家丫头已经带着族里的孩子们老实不客气地坐上了首席,族长也只能腆着脸凑到行帐近前,朝着帐内的昆吾众人俯身行了个礼,赔笑道:“感谢贵人如此盛情,让我的孩子们能够吃饱肚子,愿鹰神指引你们最光明的通途,不被草原上的豺狼魑魅所迷惑!”
“不妨事儿,几个小娃而已,吃不穷少爷我!”见族长像是个话事人的样子,坐在人群正中间的一个锦袍“少年”闻言起身,递给族长一碗酒道,“这些就是你的全部族亲了吗?只有这些人了?”
“回贵人的话,我的族亲……足有两三千人!”族长双手接过酒碗,一边揣摩着对方的神色,一边惴惴答道,“若是贵人不愿招待全数,就请先让族里的孩子们吃饱,也是可以的……”
“哈哈哈,我还在想那个神人为什么要让我用百头牛羊的祭祀来招待这么几个客人,却原来果然是有机缘相合,要让两三千人共享福荫!”那名面容皎洁俊秀的“少年”闻言,似是显得更加高兴,“来来来,让他们全都来!今儿酒肉管够,不来不是好汉!一次施食两三千人,这得是多大的功德?看来你们草原的神跟我们中原的神一样,都有好生之德嘛!”
“感谢贵人慷慨!我这就去引他们过来!”见少年大方若此,族长便也不好意思再虚伪推托,当下满饮一口碗中清洌的酒水想要酬谢……然而酒一沾口,却仿佛烈火入喉一般,登时便烧得他狂咳不已……眼见父亲出了异状,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儿子旋即“唰”的一声拔出牛骨猎刀,直指向面前众人道:“你们果然没安好心,竟敢在酒中下毒!快把解药拿出来,若是我父亲有个万一,我叫你们统统人头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