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等皆为昆吾国民,区区分内之事,何足挂齿。”宋略书也端起酒杯,向着杨敬行遥遥颔首一礼,两人同时仰脖一白,将杯中酒啜饮干净。待放下酒杯,杨敬行凝视着宋略书的神情,忽然捋须笑道:
“说来惭愧,当日你以‘衡天’之名,许我三月之约时,老夫并未十分相信,没曾想你们果真在三个月内找到了楚王通敌的铁证,为我昆吾百姓免去一场无妄刀兵……‘铁尺衡天’名副其实,老夫毕生最敬忠勇信义之人,不知贤弟可愿与愚兄结交,共同入朝辅佐圣上?”
“多谢杨兄看得起,只是愚弟自幼长于江湖,闲云野鹤惯了,实是不耐这宫中繁缛。”宋略书也笑着拱一拱手,婉言谢绝了杨敬行的邀请,“然杨兄若有所求,只需向天下张榜索我便是——纵是山高水长,愚弟亦自当日夜兼程,风雨无阻,听凭杨兄差遣!”
“呵呵,只恐到时你便如那潜渊之鱼、腾云之鹤,怕是张榜也找不到你啊!”杨敬行也不勉强,捻须一笑便将话题掩了过去,转头见慕容栩一脸忧色无心饮食,似是有心事的模样。杨敬行转过头去,微微笑道,“你便是那白帝同门?”
“是。”慕容栩起身振衣,躬身一礼,“在下慕容栩,见过杨老太傅!”
“不必拘礼,之前鸣冤之时已然见过,今日家宴,便不必如此拘束了。”杨敬行伸手示意他坐下,端详着慕容栩的表情道,“作何沉吟不语?可是有何隐情未曾托出?”
“并没有,只是……”慕容栩心中记挂着景玗的安危,却不知该如何向杨敬行催促告辞。杨敬行思量片刻,终于悟到眼前的年轻人是在忧心同门处境,释然笑道:
“莫慌,你们离开后不久,那白帝便始终称病,老夫也由着他不再提审,一应饮食医药,均是由宫内司检查后方能供给,因而从未出过什么差池……如今圣上已然降谕洗冤,他便是清白之身,横竖不差这几个时辰。这几日案宗冗杂、事务繁多,待大理寺交接完毕,自会放他出狱,无需担忧。”
“那……便多谢杨老太傅照拂之恩!”慕容栩总感觉心中有些隐隐不安,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只能听从杨敬行的安排,继续陪着两个老人饮酒抒怀……只是他不曾想到,便是这几乎尘埃落定后的几个时辰内,大理寺狱中却发生了一件不为人知的“小事”,而这件事的发生,却是几乎要了景玗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