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老流氓，”小姑娘扬着头用着一贯的命令口吻，眼神却别别扭扭地就是不看他，“我要学桌球，快点教我啦。”
这个老男人大概是很想教她桌球吧，看他被拒绝后那么一副黯然的模样，她就，她就稍微委屈一下自己学学吧。
就当做她害他失去客户的补偿……对，补偿好了。
顾钧不知许微糖那简单得近乎天真的心理活动，既然小姑娘想学，他又正好有那么点教的心思。
——那就教吧。
她在台球桌上模仿着别人摆了个四不像的打桌球姿势，属于男性的高大躯体笼在在她上方，一边调整她姿势的错处，淡声指导着她。
虽然老流氓一改在包房门口勾她肩带的轻佻，半步线也没有越地几乎没有挨上她，但是偶尔，冰凉的西服外套衣料在她裸露肌肤上的摩擦，还是让许微糖觉得很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许微糖也毫不遮掩地表达了出来。她的表达方式，就是皱着小脸把费力顾钧推远一点。
“靠那么近干嘛。”许微糖不高兴地说，“你只要让我打进一个球就行了。”
至于那个球是她独立打进去的还是别人带着她打进去的，那重要吗？
顾钧愈发好笑，清楚这个小姑娘恐怕根本没有耐心去学桌球，索性随了她的愿，握着她的手，她则握着球杆。
他沉吟一下，带着她的手力道适中地一击其中一颗并不引人注意的桌球，随后，其他桌球也跟着哗啦啦掉进袋里。
许微糖盯着球洞，明艳的小脸上浮现得意：“我果然很厉害。”
直接把是顾钧扶着她的手打的这一事实给忽略了。
几乎能瞅见小姑娘翘到天上去的尾巴，顾钧摇头，也随了她的意思：“嗯，你可以出师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说着，他就笑了。
在商场上跟老狐狸们面不改色心不跳也就罢了，现在对着一个顶多高中的小姑娘居然也要撒谎。
人生还真是不容易呐。他打趣着自己想。
许微糖高兴一会，总算想起身后还有个顾钧，她扭头打量他一下，觉得这人虽然长得好像很冷，但是性格还是可以的。
眼见着顾以明和孟琳那边好像快结束了，许微糖这才意识到自己应该既不甘又嫉妒地走了。她行动迅速，朝桌球室外走去。
“老流氓，拜拜。”觉得自己身为大小姐，总不能一声不吭仿佛灰溜溜般地离开，许微糖一边恶狠狠地瞪着顾以明和孟琳的方向，力图表现出传说中“恶毒得快滴出汁”的眼神，一边随随便便地同顾钧打了个招呼。
紧接着，她就捂着眼睛像是在哭一样跑出桌球室。
顾钧无言。
小姑娘的心思都这么难猜的？前一秒还翘着嘴角满脸得意洋洋，后一秒就愤怒又悲伤地哭着跑出去？
年过二十九眼看着就要奔三的、正处于大好年华的顾钧，头一次深深地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都跟不上年轻人的脑回路。
“小叔？”旁边响起惊愕的声音。
顾钧唇边弧度微收，面容冷峻又威严。他转过头，朝顾以明淡淡颔首：“以明。”
“小叔，你怎么在这？”顾以明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大，赶紧调整了下情绪。
尽管顾钧已经离开了顾家，他也仍是顾家举足轻重的人物，自己不能得罪他，还应该交好于他。
只是这个小叔气势太强，顾以明在他面前总是放不开，更别说讨好了。
仿佛隐藏的所有小心思都已经被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