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怀明几不可闻地,小心翼翼地呼出一口热气,依旧静静地坐着。
“我只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你不出来,我就走了。”
他又在想杨青苑的话,不由地想笑,你瞧瞧那人,总是一副高高在上,天下尽在掌中的样子。
“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你看看你,一定就没想到我大哥现在不在房里。”
晏怀明觉得自己出去后,有必要嘲笑一下那位大老板,但一想到某人恨铁不成钢的调调,心头猛地一跳。
“你就不能想想,为什么你大哥不在房里?”
如果是大老板,一定会这样耳提面命似的,对你叨叨个不停。
晏怀明的思绪飞快转动起来,那么大哥为什么这个时辰了,还不在房里?他身体不好,不可能在外面,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和顾雪言待在一起。但若无事,想必顾雪言也早早请他休息了,那么,大哥是遇到了不得不立刻处理的问题?
晏怀明莫名有些紧张。
还是去看看吧,去顾雪言的书房。
晏怀明原路翻上房顶,被寒风刮脸的刺痛感提醒了他。
“一炷香不回来,我就走了哦。”
你应该会等我吧,再怎么说,也是串在一起的蚂蚱了,不至于这么不讲情义。
晏怀明谨慎前行。
顾雪言正在书房。
就在今日晚间,一个负责情报消息的探子说有要事禀报,并带回两个同伴,说要当面告知。
晏怀恩便坐在了上位。
“你可知你所说之事,必将引起朝局动荡?”
他的气息已经很不稳了,也许有一半是被探子回禀的消息所震惊,但可能更多则是原本身体就不好,中气上不来,听着就有种油尽灯枯之感。
“千真万确。”探子行了个大礼,“属下不敢有任何妄言之处。”
晏怀恩剧烈地咳嗽起来,顾雪言慌忙给他倒了杯热茶:“太子殿下,保重身体要紧。”
“无妨,最后一口气还在呢。”
晏怀恩捂着心口,艰难地喘息着,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一直低着头的杨悯,即使没有看到他的脸色,也能猜出此刻的燕国太子是怎样一副枯败的光景。
“你所说,宁王和北齐勾结,要置我于死地,证据何在?”晏怀恩哑着嗓子问道,“朝堂之上,多少人借着我与宁王不睦,互相倾轧,你若没有充分的证据,就不要来行这挑拨离间之事。”
“小人,有证据。”杨悯上前一步,从怀里取出一个木匣,“请太子殿下过目。”
晏怀恩注视着眼前这个小吏,苍白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变化。
他没有立刻准许,也没有反对,而是让杨悯保持这个姿势站着,仿佛是想从静默的动作里,找到一丝可疑的破绽。
“呈上来吧。”
晏怀恩最后闭上眼,喘了好几口气,才靠在了椅背上。
杨悯一步一步上前,稳稳当当地将那木匣呈上。
“请太子殿下过目。”
他低声说着,拇指轻轻转了转木匣底部的一个小小机关。
唉,不是个很能打的对手,那就在这里送你一程吧,也省得你日后痛苦。
杨悯,不,是齐悯阳如此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