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这句话倒不是谄媚,而是衷心之言,他一路追随着身边这位君王,从无边血海中杀出一条生路,再在这生路之上,栽满盛世之花,没有人能比齐悯阳更适合做一位君王的了。
齐悯阳抬头望着湛蓝苍穹,雪停之后,一片清净。
他轻声道:“”过几天,等那位太子到了孤烟城,我们就能知道答案了。”
“是。”
言罢,齐悯阳转身回了帐中。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曙光尚未穿破厚重云层,天地寂寥,寒风料峭。晏怀明便从家中出发,前去雪暗津渡的大门口会合。韩祎戴着他的虎头帽,缩头缩脑地跟在后面,边走边打呵欠,眼泪糊了一脸。
“这大早上的,真是要人命。”
他嘟囔着,看着晏怀明脑袋后那束随风飘扬的高马尾,心想,这样子不去闯荡江湖真是可惜了。
巧得很,杨青苑见着晏怀明的时候,也是这般想法。
及冠之年,正正好是风华无双的年纪,晏怀明像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一股侠气,一旦决定去做某件事,刀山火海也得滚一遭,光是被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注视着,杨青苑就觉着自己的心快要跳出胸膛。她十分庆幸自己戴着面具,不然一定脸红到没眼看。
然而在此时的晏怀明眼里,面前这个裹着黑色鹤纹大氅,戴着兜帽面具,除了透气的两个鼻孔外什么都看不见的“男人”,真得十分惹人讨厌。
走路一撅一拐,貌似还有点驼背,这种人怎么配得上青苑!有钱了不起吗?我以后也会有钱!我还是皇亲贵胄!
晏怀明愤懑不平地想着,却发觉,目前也只有燕国六皇子的身份能勉强吓唬人了。他安慰自己,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事,劳其筋骨······
“走吧。”
杨青苑哑着嗓子,在郑念哀的搀扶下进了马车。
出门办事还要带个姑娘,一看就不是个正经的好东西!
晏怀明再次对某位老板投出了鄙夷的目光。
还好杨青苑此时背对着他,没有看见,否则这笔账一定会被她记上,在成亲后的某个雨夜对话时,拿出来揶揄他一番。
杨显和韩祎是一辆马车。
但在上车之前,韩祎悄悄摸摸去看了眼他们所谓的“货物”。
这次出城是秘密,因为只好假扮成贩卖年货的商人,趁着年关之前,做最后一笔买卖,等出了城,他们就可以换上西北宝驹,飞驰孤烟城。
“货物”装了好几辆马车,大大小小的箱子塞得满满当当,韩祎只来得及瞥见一个箱子里装着的火//器。
那玩意儿约莫成人手臂粗//长,通体黑色,刻着火纹,尾部有个拉环,内里填满火//药。
这是烈玄雷的连发火//器,威力震天。
韩祎表示震惊,但不是因为这玩意儿,而是,因为这东西的制造者。
“姓江的那个狗日的,生意做的还挺广。”
他一口银牙差点咬碎了,杨显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只听到生意两个字,还附和道:“那当然乐,有钱能使鬼推磨。”
“我知道你家老板有钱。”
姓江的就喜欢你们这种人傻钱多的,韩祎转念一想,也不能这么说杨小姐,人家还是恨聪明的。
他使劲摇摇头,钻进了马车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