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人家院落,韩祎听着那个小伙计回禀的消息,差点从饭桌上跳起来,杨显赶忙按住他:“韩大人韩大人,这一桌好酒好菜别打翻了。”
“唉——”韩祎又叹气了,继续啃他的鸡腿,满嘴油光,“算了,老天爷会保佑这种傻人的。”
杨显给他倒了杯酒:“平安王殿下少年心性,值得称赞。”
“他的少年心性,迟早被你家老板磨光。”韩祎皮笑肉不笑,杨显倒是坦然:“这都是为了殿下好。”
“把他当猪一样赶,这是为他好?”
韩祎故意激他,其实内心都明白,想是那位小姐已经暗地里清理干净了四王爷的爪牙。
“若不是我家老板,你们今天就真得死在这儿。”杨显压低了些声音,“你们藏身的小土坡下边,可是埋了不少四王爷的人呢。”
韩祎眉头一挑,又听人道:“京都那位下了死手,早你们几天入了司泉关,个个都是绝顶高手,我们费了好些力气才全部铲掉,损失了不少兄弟,老板发了赡养费,好生安置了。”
杨显说着,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问那个小伙计:“杜统领怎么没来吃饭?”
“他说他不吃猪食。”
小伙计的目光在两个人身上转了转,又若无其事地移开,杨显想骂又不敢:“他老人家高兴就好。”
“他说见不到您,他就高兴。”
小伙计有话回话,韩祎乐了,问道:“小哥儿叫什么?”
“小人李倦秋。”
“侍卫还是?”
“刺客。”
李倦秋此时换下了他打杂时穿的衣裳,一身劲装,腿长腰细,长发高束,相貌堂堂,十分可靠的样子。
韩祎又看看杨显,突然为晏怀明担心起来:“杨小姐,艳福不浅啊。”
“韩大人,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
“是是是。”
韩祎想着自己怎么算是“阶下囚”了,不能太放肆,就安心吃喝起来。
远在楼州的杨青苑刚好落完最后一笔,将手书折好,封上,交予信使。
“告诉爹爹,奏折按我写的抄一遍即可。”
“是。”
那信使退下后,杨彩衣便问道:“接下来是不是要让郑姐姐去了?”
“她不用去了,晏怀明的表现,让我满意。”杨青苑轻轻摆弄着手里未开的折扇,“我打算,亲自去见见他。”
“他的表现哪里好了?还不是被杨大哥和杜大哥撵得到处跑?”
杨青苑望着她,莞尔:“这第一,他警惕性很高,给杜威他们使手段。第二,他虽是会用手段,却只是下了蒙汗药,杜威倒了,也没有赶尽杀绝,说明他本性善良。第三,危险时刻,他孤身引开大部分追杀之人,一个人撑了那么久,说明他——”
“挺仗义。”
杨青苑像是越说越觉得满意,竟笑出了声。
杨彩衣撇撇嘴:“这是小姐夸他,要我说,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如果他遇上的不是我们,他这么做,只会让他的随从跟他一起死。”
杨青苑点头:“彩衣说得也很有道理,是我疏忽了。”
“小姐你又哄我。”杨彩衣有些懊恼,“我就不懂,他到底哪里好?”
“他哪儿都好,我知道他宅心仁厚,知道他随身带着一个护心镜,知道他有点小聪明,重情重义。”杨青苑忽然开扇,上头是她画的山水,风吹绿野,骏马成双,“他哪里都好,但是生在帝王家,太重情义不是件好事。”
“我必须让他明白,什么样的人可以结交,什么样的人可以利用,而什么样的人,会要他的命。”
杨青苑抿了下嘴唇,“他更要明白,为什么他非我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