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葵跟着兰斯年到了库力过后,生活并没有过得顺遂。
老约翰另有几个养子,从小养在身边,早已养成了狼子野心,都是些孽种。
这个‘孽种’不是说寻常俗语骂人之话,而是说行事孽,性格孽,没有是非观念,简单来说已经摈弃了‘善’这个字眼。
兰斯年这个半路被收进来的养子,顿时让这几个孽种有了新的玩具。
他们打心眼里并不把兰斯年当成个玩意儿,毕竟兰斯年那长相有点娃娃脸,性子也看着温吞,还带着一个小拖油瓶。
称之为对手,那简直是对自己的侮辱。
趁着兰斯年出门替老约翰办事儿的时候,他们就把主意打到宋青葵身上。六七岁的小娃娃,肤白雪嫩,就是警惕心太高,一点儿也不讨喜。
他们给小娃娃的手腕上系上牛皮绳,绳子的另一头拴在斗牛梗的尾巴上,口哨一吹,斗牛梗撒腿就开始狂奔。
食生肉的犬身体壮硕不说,奔跑的速度也极快,刹那间就把小娃娃直接拽到了地上,一路拖行。
宋青葵对危险极为敏感,虽然年纪不大,但也知道应该护住自己的脑袋和脸。
一路不知拖行了多久,等到兰斯年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院子里那个小女娃已经浑身都是血了。
除了脸,浑身都没块好地方。
又逢夏天,衣服穿得少,只穿了短袖和短裤,露出来的胳膊和小腿血肉模糊,皮肉里沾满了碎石砂砾,看着一片惨景。
血腥味让斗牛梗更加发狂,要不是嘴上套了笼子,怕早就转头将人骨头都给嚼没了。
那几个行事嚣张的见兰斯年回来了,还若无其事的打招呼,“我们陪你妹妹玩呢,她还挺乖的,不哭也不闹。”
兰斯年默不作声的将绳子用刀割断,把几乎昏厥的宋青葵抱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医师来给宋青葵处理伤口,小镊子清理着皮肉里的小碎石,衣服已经和浸了血的皮肤黏连在一起,只能用剪子来剪碎。
整个过程宋青葵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她只是睁着眼睛默默的看着兰斯年,乖得不像话。
等到伤口处理完了,已是午夜了。
宋青葵闭上眼睡着了,兰斯年才在黑夜里痛哭出声。不是嚎啕大哭,而是像野兽哀鸣,只从喉咙里溢出声响,牙齿则咬着自己的手臂,力道大得几乎扯下来自己一块肉。
月光从窗户溢进来的时候,将他墨绿色的眼眸照得分明。
那根本不是晴空苍翠的颜色,而是带着血色的,像末路囚徒般对这个世界不善的眼神,沾之即毁。
小女娃没睡着,她坐了起来,用自己的脸颊轻轻挨着兰斯年的脸颊。
——哥哥,不要哭,我不痛的。
兰斯年想要抱抱她,但是却无处下手,只能额头抵着额头,流着眼泪喃喃叫着名字,“小葵,小葵,哥哥的错,是哥哥的错。”
自此以后,兰斯年上哪儿都带着宋青葵。若是有见不得人的场景,兰斯年就给给她戴上眼罩和耳罩,再给她嘴里塞上一颗不二家牛奶味的棒棒糖。
宋青葵每次吃完一颗,眼罩就会被摘下来。
她怕黑,兰斯年知道。
所以他从来不让她久等。
兰斯年是打从心眼里不喜欢顾西冽的,他抢走了他的妹妹,那个明明浑身都是伤却还会来安慰他的乖妹妹。
所以他闭上眼,不冷不热的嘲了一句,“怪不得我讨厌这个保镖,远看背影还挺像。”
宋青葵自然是知道他这似是而非的是在说什么,当即沉默。
她也觉得像,经常看晃眼。不过细看就知道不像了,哪里都不像,况且她还亲自摸过,摸过那脸皮缝隙,没摸到一点易容的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