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这太祖爷对子孙那极是爱护,生怕自己死后,儿孙们没有饭吃,便立下了祖宗的法度,但凡是自家子孙都要给好好养起来,这些宗亲们临爵不治事,不上税,只需好好做猪生儿子便成了,这么些年下来子生孙,孙生子的,皇家是越发养不起了,如何不穷?
这么大个家本就捉襟见肘了,偏偏时不时还要来些水灾、旱灾之类的,朝廷又要拿银子出来赈灾,如何能不更穷?
国库穷,朱厚照这当皇帝的也穷,前头先皇仁厚,国家但有灾祸,国库无银时,便要转了内帑的银子周济,只这银子转出去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等到了朱厚照手里时便没有多少家底了。
他若是再不发愤图强想法子争家业,到了垚儿那里便当真剩不下甚么了!
现下即然明摆着一条生财之道在眼前,皇帝陛下自然是不肯放过的!
这件事儿朱厚照已是思虑良久,今日却是终究下定了决心,握掌成拳捶在桌面上喝道,
“砰……”
“朕要开海禁!”
卫武被他吓了一大跳,
“陛下……这可是大事儿……陛下可要慎重啊!”
开海禁可不是小事儿,太祖他老人家定下的成法,便是英武如太宗他老人家也是不敢随意违背的,当年虽说敢几派三保太监下西洋,但那都是朝廷的舰队,派出之后也是到外头派发一圈儿礼物,再收些上贡回来,顺便儿带点当地土特产回来也就罢了,却是也没人敢明目张胆的说要与外邦人做生意的。
之后的皇帝也没一个是蠢的,也有动那心思,只一来祖宗成法所限,二来朝廷百官士大夫们是极力反对的,自然这其中有那心思固执要守祖宗成法的,但多数南方来的官员却是为了自身家族考量的。
实则吧,这海禁说实在话,真正禁的不是南方沿海本土的势力,而是朝廷是皇帝,正如这一回皇帝陛下在上海、宁波所见所闻一般,在民间与外邦人贸易已是大家私下里的默契,却是瞒上不瞒下,大家都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南方沿海各府的士族乡绅在与外邦人私下贸易之中,也不知赚了多少银子,积攒下了泼天的财富,这些南方来的官儿们自然是不想朝廷开海禁,不开海禁他们吃独食,开了海禁朝廷便要来分一杯羹,不……不是分一杯羹,是会连锅都端走,这些地方势力如何肯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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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这些人便高举着祖宗成法跳出来阻拦开海禁,便是再英明的皇帝也要败退在太祖他老人家的牌位之前,如今陛下想开海禁,那必是要同朝上一半以上的官员,与整个南方士族相抗,陛下有这胆量与魄力卫武倒是不怀疑,只……陛下有这本事吗?
倒不是做兄弟的瞧不起人,要想与那些老官场油子斗,皇帝陛下的火候只怕是差得远了!
朱厚照自然是知晓自己的斤两,却是笑着对卫武道,
“你放心,朕不会鲁莽行事的,这样的国家大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不好便会弄得天下大乱,这江山是朕自己的,朕还想弄好了留给垚儿呢,自然不会乱来的!”
卫武闻言松了一口气笑道,
“陛下,如今的性子倒是比以前稳重多了,果然当了爹就是不同了!”
朱厚照笑眯眯道,
“我当了爹,你不也是当了爹么?都是当爹的人,自然要为儿孙着想的……”
说着将桌上的茶杯翻了两个,倒上茶水递了一杯给卫武,
“这事儿放在心里,你我兄弟都还年轻,总有一日必能将将那些老顽固全数扫出朝堂,以后就是我兄弟大展拳脚的时候……”
卫武与朱厚照茶杯相碰,都是仰头一口仰尽,放下茶杯卫武笑道,
“不过,陛下要做大事儿的话,这人手少了可不成,还要多寻些助手才是!”
朱厚照点头,
“说的是呀……”
二人这厢关起门来秘密的商议一番不提。
隔了三日,皇帝陛下那一队抢来的船队便预备在码头出发了,霍逊领着众人在码头上跪拜皇帝,朱厚照叫人取来水酒,高举了酒碗为众人送行,这厢连干三碗之后将酒碗一摔,对霍逊等一众人道,
“你们是朕的亲兵,这一趟出海乃是为朕,为大庆江山做那探路的先峰,你们必要不畏艰险,拼死报国,待得凯旋归来之日,封妻荫子朕一样不会少了你们的!”
众人闻听欢呼一声,伏首山呼万岁,这厢雄纠纠气昂昂的鱼贯上了船,载着皇帝陛下的满腔期许驶向了遥远的未知。
待得送走了船队,皇帝又在广州府盘恒数日,召见了不少广州本地的官绅,与众人畅谈海内海外见闻,倒是真长了不少见识。
这见识越多越发坚定了皇帝开海禁的心思,待到四月里迎接皇帝的仪仗到时,朱厚照这才意犹未尽的打道回府,卫武与韩绮夫妻自然也跟着回了京。
卫氏夫妻跟着御驾到了天津卫,却是提前向陛下告了假,一下码头也不停歇便乘马车赶赴京师,那头韩家与卫武早已得了消息,韩氏夫妻与吴氏早早的到城外迎接,长宁腿脚快,就跑去了路口观望,远远见着官道上有烟尘腾起,长宁便三两下爬上了道旁的大树,手搭凉棚极力远眺,见得那马车前头有一骑领路,马背上坐着的高大骑士,不是自家主人又是何人?
当下喜得一溜烟儿下了树,转身往回跑去报信,
“回来了!回来了!大爷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