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绮与桃李听得隔壁说话,在黑暗之中互视一眼,都屏了呼吸。
这处小院本就地处偏僻,东西也没有多少可以收拾的,有人进来看了看,见灶间没有甚么值钱的东西,便索性不管了。
二人缩在角落里听外头动静小了,这才出来顺着墙根溜到院门前,果然见得外头一派火把通明,却是前宅后院的大门都敞开着,有人进进出出搬运东西。
“小姐,我们怎么出去?”
韩绮想了想,低头看了看自己与桃李的身上,便拉着她从小径处转了回去,见得那院子当中晾晒的下人衣服,想来是还没来得及收取的。
二人便过去取了两件各自穿在身上,又将头发打散,重挽了一个发髻,再寻了些锅底灰将脸上抹黑,
“跟着我……”
韩绮领着桃李出了这小院,转到后院去,果然见得丫头婆子在搬运东西,时间仓促,所有的东西都来不及打包装箱,都是人人手抱肩扛,弄到外头马车上。
二人也上去帮着扛了一样东西,遮了半边脸,跟着人流往外头走去,黑夜之中灯光闪烁,二人又改了装扮,果然没有人发觉,待到了外头巷子里,将东西往马车上一放,转过身就往那黑暗之处奔去。
“走这边……”
韩绮拉着慌不择路的桃李,转入了一条巷子,她来时已是看好了路径,只领着桃李跑了一条街,便找到了梧桐巷,二人一路狂奔到了家门前,
“砰砰砰……”
桃李喘着粗气重重的砸着门,里头的韩忠与卫长宁闻听得声音,忙出来察看,卫长宁扬声问道,
“谁?”
“长宁是我呀,少夫人和我回来了!”
里头人闻听忙过来开门,打开门一看,见得二人这模样不由都吓了一跳,
“夫人,桃李你们这是怎么了?”
韩绮一摆手,
“进去再说话!”
二人进去,韩忠见二人神色惊慌,好似有人在后头追逐一般,忙探出头四下看了看,见巷中空无一人,这才将门给关上了。
韩绮见着韩忠倒是毫不意外,心知卫家人少,知晓他们出了事儿,父亲与母亲必定是要派家里的人过来照看的,便开口问道,
“忠叔,家里情形如何?”
韩忠乃是韩府里多年的老仆人,在这京师里也是呆了多少年,见了不少风浪,见三小姐这样心知必是出了事儿,却是面上并不显惊慌,沉声应道,
“老夫人受了惊吓,又受了些皮外伤,昨儿已请大夫看过了,无甚大碍……”
“嗯……”
韩绮闻言点头又问,
“那家里其余人呢?”
“顾婆子也只是受了皮外伤,周二腰被踹伤,额头见了血,在床上躺着呢……”
韩绮闻听众人都没有性命之忧,便放下心来,吩咐长宁道,
“去烧些热水来!”
长宁应声去了,韩忠才问道,
“三小姐,您这是在外头遇到了甚么事儿?今儿老爷派人去宫里送信,就派了人来接小姐,只在宫外头等了半日也不见小姐出来,便当是皇后娘娘一时不放人,还说是明日再去接呢,怎得小姐便出来了?”
说着打量二人身上,韩绮听得眉头一蹙道,
“父亲派人接了我们?”
“正是,让韩实去的,韩实回来说是宫门都落锁了也不见小姐,便先回去柳条巷子,明日再去接三小姐……”
韩绮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嘴上却道,
“确是有些事儿,我们出宫时被贼人虏了去,不过幸好我们见机得快,被我同桃李寻机偷偷逃了出来,待到天黑了才敢回家……”
后宅妇人被人虏去,这事儿不管经过如何,必是有损名声的,韩绮自然是轻描淡写的带过,更不会提起她在那宅子里如何靳死邢昭的事儿,不如饶是如此韩忠也是大吃了一惊,
“三小姐无事吧?”
韩绮摆手道,
“无事……”
说着一指身上的粗布衣裳,
“我们被人虏到了一处宅子里,趁着看守的人不留意,悄悄偷了下人的衣裳,混了出来……”
韩忠便问,
“三小姐可知是何人虏了你们,又想做甚么?”
韩绮想了想道,
“我也不知,说不得是那拐卖人口的,见我与桃李落单便起了歹心!”
有些事儿韩绮觉着十分蹊跷,自己还要再想一想,自然不好同他们说的太详细!
这事儿的细节,连桃李都不知晓,听得韩绮这么一说,虽觉中间疑点颇多,但当着面定是不会戳破韩绮。
这厢长宁来报水热好了,主仆二人就要洗浴更衣,桃李要跟着进去伺候韩绮,却被她打发道,
“今日你也吓得够呛,先下去好好歇一歇吧,这里我自己来便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