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认为这辈子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经?常施粥赠药的,怎么临老?到头了,竟然会遇上这种事情?呢?
最令人失望的还是?长孙啊。
天?赋出众,胆大心细,是?个学医的好苗子,不仅是?他,就是?两个儿子对着孙子的培养也是?不遗余力,倾囊相授的。
可没想到,宠着疼着的就是?这么个东西。
除了感叹自己有眼无珠之?外,老?爷子现在也是?无能为力。
费家彻底地败落在自己手上了,这才让老?爷子心痛至极。
家里的藏书,全都被损坏烧掉了,这更加让他心如死灰,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自己受了百般折辱不说,最为可恨的是?拖累了家人。
他伤感自己看错了孙子,也更加心疼两个还什么都不懂的稚子,那是?他费家最后的希望了。
老?爷子心中做出了决定……
尽管觉得是?可以解脱了,可依旧沉重,忍不住地叹了口气。
他的这口气似乎让整个屋子地震了一样,原本还昏沉的人们都立即地清醒了过来。
“老?大家的,老?二家的你们别?动,老?大扶你爸起来,老?二去拿炉子上温着的东西。”
老?太太满是?欣喜,压低了嗓子吩咐两个儿子。
屋子里只有一盏煤油灯,即便是?有电灯,也早就不能用了,别?说是?灯泡了,就是?灯罩都被那些人拆走了。
这煤油灯,还是?从一直不用,堆放杂物的地下室里翻出来的。之?前是?能省着就省着的,不过今儿老?爷子发烧,眼看着就要挺不过这一关了,所?以也没谁去关注了。
费老?爷子吃力地靠在长子的身上,喘着粗气,喝了两口温水,这才觉得浑身没那么难受了。
至于那半碗窝头糊糊,他是?半点也不想吃,咽不下去。
“费栋,你过来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太太低低地将孙子的作?为告诉了老?爷子,他心底泛起了新的希望,不过还不敢肯定。
费文华听见老?爷子喊了儿子,满眼的痛苦,他是?最难的那个啊。
费栋是?他的儿子,从小宠到大,从小护到大的啊,谁承想竟然是?这么个畜生啊。
可再?畜生,虎毒不食子,他也没对着儿子下手,只叮嘱了家人,权当他不存在,叮嘱妻子,他们从来没有生养过这么个畜生罢了。
现在,除了痛苦之?外,费栋带回?来的几个窝头和那片安乃近也同样是?希望。
他的儿子,或许并不是?他们以为的那样,是?数典忘祖,是?忘恩负义的王八蛋。
这其中,儿子是?不是?又另外的考量呢?
看着似乎被吓到的儿子,费文华内心更加焦灼。
“没什么好说的……”
他嘶哑着道,头发乱蓬蓬的,身上也同样是?衣衫不整!昨天?他还和他们一样,挨打挨骂来的,今天?才调换了下。
就算是?要说,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
原主本来也就是?个卖了家人的垃圾而已,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他要是?辩解,估计费家人还觉得他巧舌如簧,满嘴的混账话,可偏生就是?这么一副样子,反倒让大家多?想了。
老?爷子见多?识广,最先?想到了自己一直渴盼的那个答案,望着不远处的孙子,神色柔和。
男人们就算是?再?感性,还能忍得住,费文华红了眼圈,可费妈妈却是?再?也忍不住,低低地啜泣了起来。
这么多?天?的羞辱,她?一个大家小姐并没有露出半点的脆弱来,可是?这会儿,却失态至此?。
但是?哪怕是?之?前还和大嫂杠一杠的费二婶也没有任何要嘲笑她?的意思,她?自己也忍不住地掉泪了。
人生啊,怎么就这么难呢。
“你这样是?在玩火,万一被他们发现了,你怎么办?”
费二叔,费文家也琢磨过来了,忍不住地道。
到底是?他们一家子疼着宠着长大的,怎么能不担心呢?
“不会发现的……哼,不用你管!少假好心!”
费栋解释了一句,然后冷巴巴地反驳。
一点儿也没有了以前的文雅,粗糙地跟这个时代的年轻人一个模样了。
可这副样子,让所?有人都觉得内心柔软了起来。
这之?后,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费老?爷子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也不再?推拒那半碗已经?冷掉的糊糊,和老?妻俩人一人一口,慢慢地吞咽了下去。
似乎那不是?半碗糊糊,而是?什么珍馐美馔一般!
吃完了东西之?后,老?爷子身体毕竟弱了些,再?也撑不住,睡了过去,其他人虽然也愁苦明天?的日子,可因为主心骨老?爷子的做派,少了几分担忧,多?了几分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