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千瑜静静地看了许久许久,他看向沈郁的目光真的很不一样,敛去周身的冷冽,就连目光都变得柔和如水,“太子爷,她喜欢我。”
祁夙凛险些将扇子捏断了,他忽然笑了起来,冷声道:“九千岁怎知?”
九千岁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他淡定道:“她为我作诗,为我作画,为我隐藏身份,为我剥板栗,为我送栗子糕,还替我挡掉流言蜚语。”
这?些话听进太子爷的耳朵里,险些让他炸开,她不曾为他作诗,不曾为他作画,更不曾为他剥板栗、送栗子糕,更别说为他挡去流言蜚语,她自己就是造谣的罪魁祸首!
她只会与他作对,只会惹他生?气,只会与他争吵,只会与他置气,还把他送给她的玉佩送给了别人……
祁夙凛气得?心口疼,越发觉得?沈郁就是个骗子,口口声声说喜欢他,可是她从来不曾为他做过那些事情,她跟其他爱慕他的人全然不同。他自己都在怀疑,她是否真的喜欢过他?
看着院中给皇奶奶剥荔枝的沈郁,不免想起她与他下棋的时候,那种专注与认真,还有抬头的那一笑,他整个人就像魔障了一样。
他勉强一笑,“九千岁,你有所不知,我与沈郁从小相识,她是什么样的性子,我再了解不过。她对你好,不是因为她喜欢你,而是因为我与她退婚伤到了她,所以她在与我置气。”
“她不是。”
太子爷回头,瞥了他一眼,笑道:“九千岁不会真以为她喜欢你吧?你虽身份尊贵,却是最不可能与她在一起之人,她喜欢你,图你什么?不过是拿你气我罢了。”
“她不会。”
太子爷冷笑了起来,“九千岁了解她吗?她真喜欢一个人,才不会去百般讨好,你看她对我便知,处处与我作对,事事与我相争,巴不得?我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就连我与她之间的婚事,也是她去求来的,她碰不得?男人,却愿意嫁给我,愿意为我改变,这?份情意九千岁可懂?”
凤千瑜还是什么没有说,他抬眼对上太子爷的眼神,如寒刃一般凛冽。微微抿紧的唇,有些许发白,眼眶微红,死死地盯着他。
祁夙凛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过这?样的眼神,就像是黑夜里的孤狼一样,要将什么给撕裂,“我与九千岁说这些,便是不想让你陷得太深,将来难以自拔。”
“沈郁是个聪明人,她不会自寻死路。”他轻轻拍着凤千瑜的肩膀,留下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便转身离开?。
在转身的那一刻,他面上的笑意陡然沉下,每走一步,都似惊涛骇浪无法平息。
御花园的天不知什么时候沉了下来,狂风吹起凤千瑜的衣摆,他的背影尽显孤傲之感。脚下的落叶被风吹得旋转起来,祁夙凛一脚踏过,目光桀骜,犹如胜者一般干净利落。
沈郁给皇太后剥完荔枝,拿帕子擦了一下手,听着太后在她耳边絮絮叨叨,忽然就问到了她与九千岁独行之事,“你与九千岁何时这么交好了,哀家怎么不知道?”
她缓慢地擦着手,有些迟疑,“九千岁他,救过我。”
本来正要离开的凤千瑜,听到她的话停了下来。她说她喜欢太子爷,是因为他救过她,如果救她的人换成了自己,她还会喜欢吗?
皇太后一下子就沉了脸,连荔枝也没心情再吃,“他救你,是他分内之事。你是皇家的人,他救你不应该吗?”
话虽是这么说,可沈郁还是觉得?动容,毕竟在那个时候,除了他没有一个人扑过来,她就差那么一点,就死在狭道中了。
“哎呀,皇奶奶。”沈郁用小勺子舀了一颗荔枝,亲自递到她嘴边,“再怎么说他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啊,如果不是他,皇奶奶就看不到我了。”
这?倒是实话。皇太后想了一下,忍不住叹气,“他救了你,哀家自会赏赐于他,轮不到你去还恩情。你以后见到他不要靠得?太近,也不要与他说话,有多远走多远,你记住了吗?”
沈郁感觉太难受了,她摇晃着她的手臂,撒娇道:“皇奶奶,他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他真对孙儿很好,也不会起坏心……”
皇太后当即就沉下了脸,“郁儿,大师说过他是不详人,你与他交好被他害了可如何是好?”
沈郁连忙摸出脖子上的长命锁,“我有大师送我的长命锁,我不怕的。”
“你不怕,哀家怕。”皇太后直接就将此事定死了,“说不定你遇害一事,便是因为他!”
“皇奶奶……”
“够了,此事不要再提,你就听哀家的,哀家不会害你。”皇太后撑着拐杖站了起来,她的身体近日也是越来越不好。
沈郁赶紧扶住她,也不敢再与她有所争执,只能暂时答应,“好,听皇奶奶的。”
她扶着皇奶奶进屋,留下空空的院子,就像凤千瑜此时的心情一样,空荡荡的。他站了许久,忽然自嘲地笑了一声,抬起通红的眼睛,就如那颗血玉珠子一样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