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啦?”赵昺看其兴奋的样子,嘟囔了一句起身来到窗边,只见十余艘游船在湖面上缓缓驶来,上面站满了人,唱歌的正是他们。
“陛下,这些人好像是退役的军士们!”陈墩放下望远镜不大确定地道。
“不会吧?他们聚众游湖吗!”赵昺抢过陈墩手中的望远镜看去,只见船上的人皆身着军装,既有步军的,也有水军的,但是都除去了帽徽、军衔、胸章等标志,他纳闷道。
“不像,他们在湖上乘舟鼓噪而行,倒似想引人注意!”陈墩又看了看摇摇头道。
“快,集合侍卫营所有军兵,在观湖台列队,朕明白了!”赵昺听了略一思索,便明白了为什么,扭头对陈墩言道,又吩咐王德马上为自己更衣,换上军装。
“向后转,立正,向老兵敬礼!”赵昺登上观湖台,向集合完毕的侍卫营官兵亲自下达口令,面向西湖向驶来的那队游船敬礼。
“陛下威武,大宋威武!”对方很快发现了岸上的动静,他们立刻停止歌唱,在船舷上列队,游船也排成一线纵队,向湖岸方向驶来,船上的人抬手敬礼齐声高呼道。
“陛下威武,第一师退役官兵拜别陛下!”船只在距湖岸三十步左右的距离,转向东自观湖台前缓缓驶过,头船上的一名老兵站在船头向上敬礼报告道。
“敬礼!”陈墩此刻也明白了,这是部分退役老兵在向小皇帝告别,他们可能只知道行驾在西湖上,却不知具体在何处,便唱歌以吸引他们的主意,他高声下达口令,改肩枪为持枪礼。
“老兵走好,一路保重!”赵昺还礼后,放下手高声回应道。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船上的众军行礼后,游船并没有靠岸,而是径直向前驶去,可他们的目光却恋恋不舍,有的人已经失声痛哭。
“鸣枪为老兵壮行!”赵昺的眼睛湿润了,这些老兵们奔波数百里,甚至千里心存侥幸的来到西湖上,就是为了与自己告别,这种情义让他难以自禁。而他这里没有鼓乐,却有大家都熟悉的枪声,他高声下令道。
“步军第二师退役官兵,拜别陛下!”枪声刚息,第二只船驶进,他们敬礼高声吼道。
“老兵走好,一路保重!”赵昺看着船上熟悉或陌生的面孔,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带着哭音高声嘶吼道。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砰、砰、砰……’枪声伴随着侍卫营军兵的欢送声,一阵阵的炸响,不知道是被硝烟熏的,还是为眼前情形所感染,侍卫营的军兵也都是眼泪涟涟。
“骑兵第一旅、第二旅退役官兵拜别陛下!”
“炮兵第一团、第二团退役官兵拜别陛下!”
“水军第一舰队退役官兵拜别陛下!”
“水军第二舰队退役官兵拜别陛下!”
“陆战第一旅、第二旅、第三旅退役官兵拜别陛下!”……
船一艘艘的从眼前经过,各部退役官兵一一上前拜别,送行的枪声和吼声也越来越大。刚刚响起的枪声立刻惊动了杨世隆,他立刻率军赶到,见此情形也为之所感,令亲卫团官兵沿湖列队,也加入了送别的队伍。而这种大阵仗将附近的游船惊得四散避开,但他们也很快发现岛上正是小皇帝,圣颜难见又纷纷聚拢过来,也很快为依依送别的场面所染,跟随着众军高呼万岁。
“陛下,他们走远了!”眼见船队已经渐渐消失在浩渺的湖水中,而小皇帝还保持着立正敬礼的姿势望着船队远去的方向,陈墩赶紧言道。
“唉!”赵昺放下右手,用袖子抹了把眼泪,脸色黯然的长叹口气。
“千里送君,终有一别,陛下不要太伤感了!”陈墩极少见过陛下悲伤的样子,流泪更是难有,小心地劝道。
“话虽如此,但是十年生死与共,一朝离别却天涯相隔,再难相见,朕心中难过啊!”赵昺再叹口气,又看了一眼船队消失的方向,喃喃地道。
“陛下……”陈墩见此也不知如何相劝了,他却是十分理解小皇帝的,当年帅府之中其虽贵为亲王,却是年纪最小,每日与众人厮混在一起,通吃一锅饭,共住一处破院。与其说是上下级关系,不若说更似亲人,大家都视其为自己的小兄弟,处处维护着他,爱护他,为其舍命相争,这种共患难同生死的感情是未经历过的人难以体会到的。
“自古人生伤别离,其中悲欢有谁知?”赵昺嗓音沙哑地道。他虽然清楚人生中不知道要有多少离别,也经历过无数次的生离死别,但是每逢送别的场面还是让他难以自抑的感到悲伤,感叹人生的凄苦。尽管知道这会让人感到自己的软弱,可他以为是其不懂军旅袍泽生死之谊,大家每一次的分别都可能是最后的相见,再见也许就是阴阳两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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