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闻鼓初设时倒是有些想法的,就是为了让皇帝能听到民间的一些声音,所以刚开始时,只要是哪个百姓有什么大计要报与皇帝,都可以去往皇宫外边,敲响那面大大的巨鼓,然后得以面见天子,陈奏事情。
但是随着时间推移,这做法就被禁止了。天子事关社稷,日理万机,哪有工夫经常来听那些小民的想法或冤情啊。于是这面开朝时就立于皇宫之外的大鼓就成了摆设,周围不但建起了护栏,还有禁军日夜守护,压根就不让人靠近,别说敲响了。
而且李凌还有另一重顾虑呢:“二来,这其实与上表弹劾有些类似,闹这么大,消息一经走漏,说不定刑部那边就能有应对了。依旧有可能出现让我们所告不实的结果”
“这又不行,那又不成,咱们就这么干耗着吗?”萧承志都有些按捺不住了,端起杯子,狠狠地灌了口酒。
到了这一步,李凌终于提出了自己的一个想法:“其实我之前有过一个大胆的法子,只是不知能不能成,而且有一定的危险性。”
“怎么说?”三人同时看向了他。
“秋决之时,我们劫
法场,然后把事情闹大了,等着陛下裁决!”
此言一出,三人都是一呆,萧承志反应最快:“你这和我想的劫刑部大牢有什么区别,不一样是大罪过吗?”
“不一样,那是冲击衙门,是对朝廷的绝对忤逆,但劫法场是为了维护法纪尊严。还有一点,也是最关键的,到了那时候,那些无辜之人都在现场,刑部想要掩盖自己的罪行都难,只要陛下愿意查,就定能人赃俱获!”
李凌说着,扫过三人:“你们以为如何?唯一的问题,就在于劫法场可能存在一定的危险,不过其实你们不必当场出手,只等事情闹将起来,再出面压场便是”
孙璧皱眉沉吟了片刻,便点头:“你这个主意虽然同样冒险,但至少有相当的机会把罪名给落实了。而且,只要我们及时亮明身份,法场上那些人也未必敢对我们出手,倒是能把危险降到最低了。”
“就是这个道理。”李凌点头,“我们几个,有皇子,有禁军将领兼定西侯世子,还有一京官,一外任知府哪怕他们胆子再大,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我们下手。何况,我还会布置皇城司的人从旁接应,再加上可能存在的巡城御史,刑部的人再大胆妄为,也不敢下手。”
徐沧也有些兴奋起来:“还有,这一闹之下,事情必然能迅速传到陛下面前,到那时,任他们再狡诈也别想掩盖真相了!”
“哈哈,有趣儿,真有趣儿,想想那时是一番怎样的光景,我就有些迫不及待了!”萧承志顿时摩拳擦掌道,恨不能现在就杀去法场。
倒是李凌,没有太多的兴奋,只是沉声道:“不过有一点你们可要想好了,那就是此事不好收尾。哪怕我们是对的,如此做法也非朝廷,非陛下愿意看到,说不定就要影响到你我前程了。”
他的提醒,对萧承志来说真算不得什么,当即笑道:“大不了我回西南去,压根不是问题。”
孙璧也笑了:“我现在就是个无权无势无职的皇子而已,父皇对我也素来冷淡,至于兄弟间我现在就只有两个兄弟,是你们两个,所以再怎样也无所谓。”
他们的话让李凌心头一暖,不过也在意料之中,他最在意的还是徐沧,甚至想劝他退出。
但徐沧只稍作犹豫,便开了口:“温衷,虽说你我多年寒窗苦读只为当官。但这几年的翰林院小官当下来,我也看明白了许多,什么志向抱负,在如今这世道压根难以施展。几年来,我依然只是个不足人道的小吏而已,那还不如轰轰烈烈地闹上一场,说不定还能青史留名呢。
“我辈读书,为官,并非为的自己,而是为这天下家国,为这苍生社稷!这事我不知倒也罢了,若是知道了却作退缩,恐怕这一辈子我都不能心安。所以你无须担心我,此事我也定要与你们共同进退!”
这番话掷地有声,也让李凌三人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好,就让我们闹这一场,也不负来京城当一回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