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惊,顾不上再听答案,匆忙进屋。
季修睿中?午服药后便睡下了,药中?有安眠成分,能减少他在中?和药性时感受到的痛苦。
皇帝进屋看到他虚弱地躺在床上,脸上毫无血色,白得好似冬日寒冰,稍一碰触就会碎掉。
皇帝看了会儿,沉声问:“他什么时候能醒?”
“这谁也说不好,殿下有时候能连着睡几天?几夜,有时候又因为毒发?而疼得彻夜难眠。现在他睡着也算是好事?,至少不会那么难受。”唐晓慕低头擦了擦有些痒的眼睑,像是在擦眼泪。
“朕带了太医来给他瞧瞧。”皇帝说。
石忠将立在门外的三位太医请进去为季修睿诊脉。
三人诊完脉,对视一眼,均是为难地摇了摇头。
皇帝这下便知道他们都没法子救季修睿,冷斥一声:“废物。”
太医惊慌失措地跪下去:“陛下恕罪。”
唐晓慕跪在床边,将季修睿露在外面的手臂放回被窝。在即将抽出?自己的手之时,季修睿突然握住她的手。
唐晓慕一惊,不敢表露出?来,轻轻摇动?自己的手,示意季修睿松开。
季修睿双目紧闭,被窝下的手却不松开,甚至还?与她十指相扣。
皇帝距离两人不到五步,稍有不慎就会被发?现。
唐晓慕暗自着急,看到皇帝训完太医,再次望向他们,而她的手仍旧被季修睿握着。
唐晓慕只?能用?身子挡住两人的动?作,背过?头去轻轻抖动?肩膀,做出?哭泣的模样。
皇帝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叹了口气,问太医:“能让睿儿醒来吗?朕有话想?跟他说。”
几位太医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轻易做主,委婉道:“宣王殿下的病情一直都是周太医在看顾,具体情况他最清楚,陛下不如问问他。”
皇帝给石忠使了个眼色,立马就有人将周太医宣到跟前。
这个时候唐晓慕总算把?自己的手从季修睿的掌中?抽了出?来,不动?声色地对周太医点点头。
周太医会意,勉为其难道:“臣可施针试试,但殿下不一定能醒来。”
“那就试试吧。”皇帝的声音带着几分苍老,像是有些疲惫。
周太医将人都请出?去,屋内只?留下唐晓慕给他搭把?手。
季修睿早就醒了,皇帝等人一走,他便睁开眼去看唐晓慕。
唐晓慕还?记得他刚刚死活不松手的模样,暗暗瞪了他一眼。
季修睿一脸无辜。
周太医只?当没看见这两人眉来眼去。
他装模作样将药箱里的东西搬出?来捣鼓了一圈,发?出?些许动?静,算着时间差不多后,他露出?喜悦之情:“殿下醒了,您感觉怎么样?”
季修睿配合地轻轻咳了一声,没有说话。
唐晓慕帮他盖好被子,转身开门去请皇帝进来。
“父皇……”季修睿嗓音沙哑,他想?起?身行礼,皇帝抬手阻止:“你躺着吧,朕就是来看看你。”
季修睿不客气地重新躺下。
石忠搬了张椅子让皇帝坐在床边,唐晓慕看他有话单独跟季修睿说,识趣地带着旁人退下。
等外面的脚步声远去,皇帝打量这季修睿的神色,关切地问:“你现在感觉如何?”
季修睿神色淡淡,虚弱地说:“还?是老样子罢了。”
这是实话,哪怕裴霜有办法救他,这三年间季修睿的身体被毒药侵蚀的厉害,解药只?能中?和掉他体内的毒药,无法在这么快的时间内就让他恢复强健。
皇帝犯愁,拧眉问季修睿:“你四哥被关了三年,想?出?来他是冤枉的。你在家躺了三年,有没有想?出?来谁是当年害你的人?”
季修睿听出?皇帝言语间的试探之意,假装没听懂,面露苦涩:“儿臣若是知道,又怎么会甘心躺在这里?大概是儿臣前些年手段太强硬,得罪了人,才有如今的下场。”
皇帝仔细打量着他,见季修睿不像是说谎,若有所思地问:“那你有怀疑的人吗?”
“当年被儿臣办过?的人都有可能,但他们死的死、废的废,这么一想?,反而又不知道该去怀疑谁。”季修睿失落地说。
皇帝再次沉默。
父子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屋内安静得诡异,甚至在这平静之中?浮现出?一丝微妙。
像是他们谁都知道对方的真实意图,同时在装傻。
直到好一会儿之后,皇帝沉声问:“你就没怀疑过?太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