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修睿的思绪起起伏伏许多?,最?终还是垂眼道:“都过去?了。”
他都快死了,再说这?些也没用。
在家等死的这?段日子,是他有生?以来?难得的宁静。
唐晓慕见他不想多?提,也不好再追问。
她起身想出去?,走了一步,又想起什么,踌躇道:“我不是想故意?离间你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但你帮过我,我觉得多?少还是得给你提个醒。当时如果是太子故意?松手才导致你落水的话,你最?好还是防备着他些。”
是不是故意?松手或许存在误会,但季修睿落水后太子还笑了,这?点就很诡异。
季修睿低着头?,就在唐晓慕以为他不会搭茬时,他轻轻应了一声:“嗯。”
唐晓慕想,他心里果然还是有数的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去?青竹喜悦的声响:“爷,去?漠北的人回来?了!”
唐晓慕连忙冲出去?。
青竹身后跟着两名风尘仆仆的男人,唐晓慕曾有过一面之缘,都是当初派去?漠北的明卫。
唐晓慕拦住要?行礼的他们,连忙问:“有我父兄的消息吗?”
侍卫摇摇头?。
唐晓慕的心一沉。
“属下到北固城的时候,城中已无一个活人。”侍卫知道唐晓慕关心漠北情况,但所见所闻实在是太过惨烈,他甚至难以用言语形容,低头?从袖中取出一卷画册。
这?是跟锦衣卫学的,凡是出门打探消息,都可将相关信息画下来?。王府侍卫的画功不亚于锦衣卫,几乎能将双眼见到的一切都落在纸上。
暗青色的画册封皮上,沾有干涸发?黑的血迹,可见侍卫这?一路也极为不易。
唐晓慕忍着双手的颤抖接过画册。
画册上,没有她印象中热闹的街市、骁勇的民居,只有一片焦土。
民居被付之一炬,只剩下空荡荡的地基。有些房子即使没被大火蔓延,也被敌人的铁骑踏平,只剩下顽强的半坯断墙。
城中血流成?河,踩在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浸染着同胞的鲜血。
城池中宽阔一些的街道上甚至还有着一座座尸山,堆积在一起的尸体已经面目全非,全都被烧成?了焦尸。
那是被安跶军队凌虐过后的痕迹。
人间炼狱都不足形容。
唐晓慕的脸色惨白无比。
侍卫低声道:“属下两人先回来?向您和王爷汇报情况,另外留了几个兄弟在那里埋葬死者。若是有唐将军和少将军的消息,会立刻报与您。”
唐晓慕毫无血色的唇张了张,半天没能吐出一个字。
她知道侍卫指的是有无唐元海和唐泽旭尸体的消息,心底涌起强烈的抵触。
她爹爹和哥哥那么厉害,怎么会死呢?
绝对不会的。
她的身子忍不住颤抖,直到一阵温暖覆盖住她的手,抽走了被她紧紧抓着的画册。
季修睿的手其实并不暖和,但唐晓慕浑身发?寒,反倒比他还凉。
“去?屋里休息儿吧,我来?问话。”季修睿平缓的声音将唐晓慕发?颤的心稳住,他只披了件外衣,显然是听到消息后就起身出来?了。
唐晓慕摇摇头?,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被画册上的画面震撼到,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派去?漠北的王府侍卫都是季修睿的心腹,肯定?不会骗她,但绝对有个特别怪异的地方。
她觉得这?是个很重要?的地方,唐晓慕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从头?整理?自己的思绪。
季修睿扶她在小厅中坐下,低头?迅速翻阅手中画册。
看到其中惨烈的景象,饶是素来?沉着的季修睿也变了脸色。
他眉头?紧锁,合上画册,整理?着思绪问:“粮仓如何?”
“粮仓被烧了,但根据灰烬来?看,应该没有大宗粮食被烧。地上有辎重出行的痕迹,敌军应该是把粮食带走后,才放的火。”侍卫道。
这?点在季修睿的意?料之中,安跶所在地区不宜种植农作物,屡次进犯除了想抢占更多?的国土,就是为了粮食。
“百姓家中粮食如何?”季修睿又问。
侍卫出发?前,唐晓慕仔仔细细跟他们说过许多?漠北风土人情,包括漠北的人家有挖地窖存粮的习惯。
侍卫们探查得很仔细:“地窖入口明显的都被洗劫一空,从残留的院墙判断百姓有反击的痕迹。部分地窖入口隐秘的人家没被发?现,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