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天子说的再斩钉截铁,然而臣下是万万不能真的将公主殿下叉出去的。
午后的日光仍是炽烈,闹腾了一中午,连口饭都没吃上,江都公主霍枕宁诚挚地邀请江微之与仙蕙乡君共进午膳。
仙蕙乡君自是知晓自己不过是个陪客,自然任凭公主安排,只是江微之却拱手拒绝了。
“殿下有心了,终究不合规矩。”此时江微之已将二人送至仁寿宫门前,他拒绝了公主的邀请,转向了自家表妹章璀错,温声道,“下月初六便是姑父姑母的祭日,表妹若能出宫,提早知会一声,母亲已将一切准备停当。”
提及自家父母亲,章璀错有些哀伤,默默地点了点头,又看了看一旁娇柔做作、一直冲她猛打眼色的公主,小心翼翼道:“我送哥哥出宫。”
江微之颔首,看了一眼霍枕宁。
霍枕宁立刻原地蹦了蹦,月牙眼弯弯。
“去去去,好好送。”
璀错点点头,随着江微之慢慢走了——在自家背后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霍枕宁紧张地在宫门口踱来踱去,好一会儿才无精打采地进了仁寿宫。
而那厢章璀错跟在江微之身侧,略有些拘谨。
到底不是在一处长大,璀错面对这位表哥还是有些紧张,江微之问她一句,她便答应一句,过了好一时,璀错才小心翼翼地问他:“表哥,我听舅母说,有意为你定下会昌侯府魏家的女儿,是真的么?”
江微之摇摇头,否认了这个消息。
“母亲倒是提过此事,但并没有定亲的意思。”
璀错默默地松了一口气,又问他:“表哥,那您尚主的事儿,家里究竟怎么说呀?”
江微之哦了一声,心中却在疑惑,不是说天子有意为霍枕宁另择佳婿,已然和母亲摊了牌,母亲才敢火急火燎地为他相看,怎的璀错却这般问?
“公主国色天香,自然要配大梁最好的儿郎,岂是我等可高攀的?”江微之温声道,“倒是你,你的亲事究竟是宫里头做主,还是咱们家里做主,总要有个准话。”
璀错思绪被他带走,也忧心了起来,默默走了一段路,这才想起来继续问他:“表哥,你就实话实说说你想不想娶胖梨子呀?我敢保证,她是天底下最欢喜你的人。”
江微之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不想。”他沉默了一会儿,停下了脚步,看着自家小表妹,有些郑重其事地说,“璀错,若她不是公主之尊,我恐怕连看她一眼都不想。更遑论娶她为妻。”
璀错乍听得他的话,惊愕的瞪大了眼睛,好一时才缓过神来,心里直为霍枕宁抱不平。
“哥哥,胖梨是那么好的一个姑娘,为何你要这般说?”
江微之嗯了一声,道:“娇纵蛮横、无法无天,桩桩都令人生厌。”
璀错不善言辞,听完哥哥的话,心里气愤的无可复加,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
“哥哥,你信不信,我在宫里这么些年,无论我再怎么同她吵架斗嘴,她从来没有以她千岁的身份压迫过我。”
这句话说完,璀错已然开始发抖,好一会儿才跺了跺脚,抹泪而去。
江微之并无什么情绪起伏,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方负手而去。
进了仁寿殿公主所居的暖阁,便见案上摆了许多菜式,仔细看去还有些她爱吃的糕点。
霍枕宁兴致勃勃地招呼璀错坐下来用饭,见她面上挂了些许笑意,连忙去摇她:“江迟是怎么说的?”
璀错哪里能据实相告,踟蹰一时,轻言:“只送了一程,没说几句,问了问家里的近况罢了。”
霍枕宁无精打采地垂下头,好一会才又抬起来,用手托住了腮,愁眉苦脸道:“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见了他,就好像中了邪,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璀错打起精神同她说话:“我听人说,女子在喜欢的人面前,总是会笨笨的。”
霍枕宁将信将疑,换了只手托腮。
“……照这么说的话,难道我也喜欢《女训》、喜欢绣花?不能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