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
太傅府的后花园。
司马懿正悠闲地躺着一张藤制的矮榻上,半眯着眼,享受着春日午后和熙的阳光。
阳光并非是直射下来的,而是穿过了一株葡萄老藤那嫩绿的枝叶,半遮半阳,十分地惬意舒服。
大概是因为曹丕喜欢吃葡萄的缘故吧,从那时起,洛阳城那些豪门世家的园子里,家家户户都栽种着葡萄,似乎种葡萄已经成为了一种风尚,如果谁家的后花园里没几株葡萄树的话,反倒会让人奇怪。
春天确实是一个让人容易犯困的季节,司马懿上了年纪,体力和精力显然是大不如前,每天午饭后,他总会眯那么一小会,以养精神。
司马师匆匆而入,不过他看到司马懿在那儿假寐之后,便不敢再向前了,隔地老远便停下了脚步,垂手而立,静等着司马懿醒来。
那知司马懿早就察觉了他的到来,眼都未睁,就开口道:“师儿,你这么急地跑来,可是有什么要事么?”
司马师上前道:“父亲,刚刚接到的禀报,曹爽已经到了弘农,估计再有两天,便要回到洛阳了。”
司马懿微微地睁开了眼,面上却是古井无波,淡淡地道:“那又当如何?此番曹爽乘兴而去,败兴而回,本指望着想通过伐蜀建功平息朝野的质疑之声,结果却是损兵折将,声名狼籍,搞得天怒人怨。”
司马师道:“父亲事先早就预料到曹爽伐蜀必然失败,今日果然一语成谶,曹爽大败而回,这一切都逃不过父亲的神机妙算。”
司马懿轻轻地摇了摇头,道:“这并非是为父的神机妙算,而是现在伐蜀的时机并不成熟,别说是毫无打仗经验的曹爽夏侯玄,就算是为父率军亲征,也未必能取胜。蜀国虽然没了诸葛亮,但蒋琬费祎皆非泛泛之辈,这几年蜀国休养生息,兵精粮足,再加上蜀道艰难,补给困难,我军想要获胜的可能性极低。”
司马师道:“以大魏的实力,难不成还真灭不掉一个小小的蜀国?”
司马懿悠然地道:“夫战者,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虽然说魏强蜀弱,但我军不得天时,不占地利,不取人和,想灭蜀国,绝非易事,除非蜀国有内变,我军方可趁虚而入,曹爽凭一己之力就想伐蜀成功,失败自然就不足为奇了。”
司马师又道:“此次并州匈奴叛乱,父亲建议让陈泰代田豫为并州刺史、护匈奴中郎将,可恨曹爽那厮并没有听从父亲的建议,改派曹亮为平北将军、护匈奴中郎将,前往并州平定叛乱。”
一提到曹亮,司马师都有些恨得牙根直痒,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变了味道,尤其是初听曹亮升职加官的消息之后,司马师嫉恨都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