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安转身,顺着声?音望去,视线还?没碰到人,就看见原主日日研读的《广文志录》被两只素手撕成?一张一张的揉成?团扔在了?桌上的小火盘里,火盘里的火焰瞬间大了?许多,而在火盘之上有一个小铁架,上面是?酒壶,显而易见,对方?在烧原主的书温酒呢!
火盘的旁边是?一把带鞘长剑,剑鞘是?单一的棕色,没做任何装饰,而它的主人也是?如此,一袭青色长衫,一根束发红绳,再无半件饰品。但即使如此,视线移到脸上时,只见那人乌云秀发垂于腰间,灿灿星目藏于眉下,两颊白里透红,红润似火,端是?英气十足。
裴安为之一怔,过了?一会才回过神来,连忙小声?冲着那人道:“竟然拿圣贤书温酒,你,你。。”
虽然口中气愤地说着,但实际上裴安并没有那么?生气,他这样说,只是?为了?保持原主的人设和行为逻辑。
在上个世界为了?帮韩家筹集50亿,裴安连续两次使用其他世界的知?识,所以任务结束后,他就受到了?黑猫司南的严厉警告:在小世界里,一定?要保持原主的人设和行为逻辑,即使是?性格转变也一定?要循序渐进,而不能突变,否则可能面临生命危险。
裴安说完,青衣人却置若罔闻,变本?加厉,只见她又拿出了?原主视若珍宝的《新语贤集》撕成?一块一块的扔到了?火盘子里。
“这可是?《新语贤集》啊,‘我’最爱的书!”裴安顾不得多想,猛地冲了?过去就要把书抢回来,却被那人一脚踢翻在地。
对方?下脚出乎意料的重,疼的裴安不想动弹,他担心真惹了?青衣人生气,对方?会拔剑相?向。于是?他按照原主的人设,躺在地上,骂骂咧咧道:“辱没圣贤,辱没圣贤啊!弟子有罪,未能看好圣贤书。”
令裴安遗憾的是?,由于缺乏原主那样对“圣贤书”的深厚感情?,他努力了?半天,也没能挤出一滴眼泪。
“呵呵!”清朗的笑声?吸引了?裴安的注意力,顺着声?音望去,一个十四五岁的黑衣少年正躺在裴安的床上将他放在屋里的钱袋子抛上抛下。笑了?两声?之后,他突然一跃而起?,从裴安的书箱里取出了?一本?《花山诗册》,笑嘻嘻道:“二姐,让我也体会一下烧书温酒的感觉。”说着,他也真撕了?起?来。
“你们如此辱没圣贤,就不怕遭天谴吗”裴安继续表演道。
青衣人似是?这才听?见裴安的话,又一个飞镖沿着裴安的脸颊飞过,钉在了?裴安身前的地面上,飞镖撕裂的气流让裴安的脸颊微微生疼,却没有伤痕。
“再废话一句,取你狗命。”青衣人漠然的瞅了?裴安一眼,又拿出一枚飞镖,直直地钉在了?桌上。
裴安连忙听?话住嘴,这很符合原主人设,他也本?就不是?个硬气的人,至于怒撞紫金门,以死明志的事,原主到裴安降临的那一刻也还?没搞明白,到底是?谁把他扔出去的。
半个时辰后,青衣人和黑衣少年把裴安的书烧的差不多了?,又很有兴致的喝完了?温的酒,方?才理会在地上装死的裴安。
青衣人抽出宝剑轻轻擦拭,冷冷地说道:“裴安,我待你如何?”
寒光映冷铁,也映在了?裴安凉凉的心间,回忆起?原主和杜秀秀之间的恩怨情?仇,他只得轻声?回道:“二当家对我自然是?极好的!”
“哦?你给官府的密告可不是?这样写的,逼良为夫,纵掠乡里,是?你写的吧?”
说话间,杜秀秀拿出了?一封信,很明显,那就是?原主递给朝安省新任巡抚的密告信,不知?怎的到了?她手中。
证据摆在眼前,裴安知?道自己无论怎么?辩解都是?没用的,只能沉默以对。
“你不问问你母亲怎么?样了?吗?”杜秀秀见裴安又沉默装死,寒声?道。
虽然在将裴安带上山之前,她就知?道裴安是?个酸不溜秋的道学先?生,但她从未曾想过,裴安会如此凉薄,不顾寡母,密告官府,请求官府出兵剿贼。要知?道,密告之时他的母亲还?在寨内啊!
杜秀秀的话让裴安心中一紧,原主14岁时父亲离世,虽留有些许资产,但远不及原主这些年的花销,而在原主八年乡试不中的日子里,全靠寡母供养。现在裴安最担心的,便是?仍在杜家寨的母亲了?。
“我母亲怎么?样了??我的所作所为任凭处罚,但这与我母亲无关?!”裴安从地上站了?起?来,紧紧的盯着杜秀秀!
“呵,现在倒是?演上戏了?,若是?你真在意伯母,你当初密告之时怎么?没想过,若是?官兵打上山寨,无论输赢,伯母可能存活否?”黑衣少年恶狠狠地看着裴安说道,他这辈子最恨不孝之人。
听?他言语间仍然称呼裴母伯母,裴安知?道裴母应该无大碍,稍微松了?口气。
杜秀秀见裴安言语间很是?为母亲担心,也只以为他在演戏,冷冰冰地回道:“母亲自是?无事,你虽不孝,但我不会!”
裴安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但即使有着原主全部记忆,裴安还?是?不能理解,为何都到了?这般地步,杜秀秀仍然认可原主和她的婚事,仍然认裴母为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