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里将领们七嘴八舌讨论着。
帐帘撩开崔瑾出现在门口他的脸色很难看见众人都转头看向他他勉力地笑了一笑但却并没有走进来。
崔昂目光闪动与屈珍对视了一眼道:“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大家说得都极有道理明天就这样办争取一天破城明天晚上我们在盐州城内喝酒。”
众将散尽崔瑾终于走了进来不过他的步履有些艰难而在他的身后还有两名亲卫架着一个衣衫破破烂烂的人。
那人神色萎糜竟是只剩下了一口气。
“这人是谁?”崔昂问道。
崔瑾从怀里掏出了一面牌子递给了崔昂。
“皇城司在西军之中埋下的钉子潜伏了五六年了。”崔瑾道。
“出了什么事了?”崔昂眼皮子一阵狂跳却又强自按纳住心中的不安。
肯定是出什么大事了不然一个藏了这么多年的成功的谍探是不可能如此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的。
“相公快撤快撤!”谍子勉力睁开了肿胀的眼睛有气无力地道:“萧总管率军在眩雷寨大败辽军数万辽军溃不成军。而现今萧总管已经率领上万骑兵自北面回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如同晴天霹雳直接将崔昂与屈珍两人轰得外焦里嫩。
“假消息这是假消息!”崔昂突然愤怒了起来伸手抓出这个谍子拼命地摇晃着:“你是西军的奸贼你故意想用假消息来骗我是不是?”
谍子被他拼命地摇晃着却没有了半分的反映那双本来就无神的眼睛此刻却是更中的涣散了崔昂一松手他便如同烂泥一样的倒在了地上。
这个谍子是活活累死的。
从眩雷寨那边脱离了军队带着三匹马一路狂奔而回。
一路之上换马不换人吃喝拉撒都在马是跑到这里的时候三匹马都已经活生生地累死了。
马都如此人还能撑着见到崔昂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谍子死了崔昂的精气神儿也垮了屈珍更是两股战战。
盐州城攻不下萧定已经回去身后的横山之中还有好几颗西军的钉子没有拔掉他们拦在那里便等于卡住了宋军逃回去的唯一希望。
辽军怎么会败呢?
这不对啊!
“相公您不能留在这里了!”崔瑾没有称呼父亲而是一副公事公办的脸孔道:“您得马上离开这里去洪州去与唐怒汇合。”
看了一眼脸色发白的屈珍崔瑾道:“我留在这里协助副帅指挥军队。”
“攻城不能停!”崔昂声音有些发虚。
“当然明天的攻城只会更猛烈。”崔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下官会到一线督战。”
“相公不在只怕其它人会怀疑!”屈珍道。
“就说相公因为连日劳累生病了。”崔瑾打断了屈珍的话道:“三天我们必须要坚持三天以上到了那个时候副帅我们便可以走了。而这几天我们可以好好地策划一下怎么走!”
屈珍明白了崔瑾先是要让崔昂顺利的离开等到这一点完成之后他们便也可以跑了。
当然是轻车简从的跑。
至于大军?
压根就带不回去了。
“消息绝不能泄漏!”
“自然!”崔瑾点头。“相公别犹豫了您该走了我已经为您准备好了卫队马匹连夜走现在就走!”
辽国析津府。
大辽皇帝从中京一路移到了南京随行文武百官、军队超过了二十万人一路浩浩荡荡地抵达析津。
自从耶律俊成了皇帝之后南京道的地位已经超越了上京道。
因为耶律俊压根儿就没有在上京道待上多久一年四季他都走在捺钵的路上而自中京兴建之后剩余的时间他也呆在这个新建的五京中枢之地。
南京道是辽国皇帝的龙兴之地。
正是在这里他立下了无数的功勋一举打破了宋辽之间维持了多年平衡让辽国占得了上风也正是因为如此在皇位争夺战中他成功地击败了耶律喜把后者放逐到了高丽国成为了一个有名无实的总督。
耶律俊到南京并没有让其他人多想。
因为天气渐冷四时捺钵的冬捺钵本来就一直安排在南京道上今年只不过是稍微来早了一点点而已。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冬季捺钵皇后萧绰也一路跟随。
以往都是耶律俊行走四方皇后萧绰坐镇中京这一次却是两人联袂而出。
不过想想也觉得没什么中京离南京并不远真有什么事朝发夕可至矣。
辽国除了极少数人知道皇帝皇后这一行的真实有意。
绝大部分人也都还被蒙在鼓里。
宋辽边境之上商旅不绝自从两国签定了条约之后商贸就更兴旺了一些。
而宋国那一边还正在抓紧一切时间维修被辽国人破坏的城池等防线。
没人任何人有大战即将到来的感觉。
析津昔日的总督府如今的皇帝行宫内南北两院的大批高官们云集在大堂之中过去显得很宽敞的总督府大堂如今却显得太过于拥挤了一些以至于五品以下的官员便只能呆在院子里。
伴随着礼仪的呼喝之声有些吵闹的大堂立时便安静了下来肃静的气氛从堂内迅速漫延到了院子里所有人肃然而立。
皇帝率先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在他的侧后方皇后紧跟着出现。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因为皇帝一身戎装顶盔带甲手扶腰刀龙行虎步而来。
有大事要发生了!
所有人的脑子里几乎同时闪过这个念头。
直入大堂耶律俊站在了那面蒙着布的大墙前猛然伸手一把扯下了巨大的布幔一张巨大的地图呈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吸引众人的不是地图而是地图之上那几个巨大的箭头。
那是进军路线!
南征居然就这样开始了吗?
所有人的脑子里只觉得隆隆作响这一瞬间有无数人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