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摆摆手,站在左侧的手下便拎着方晟离开了书房。
房间里只剩下假方晟和另一个……少年。
少年只有十岁左右,从刚才起就兴致盎然地盯着屋中发生的一切。
“好了,现在该说说你了。”假方晟转头看向小少年,“不是跟你说过没事别来这里找我吗?你怎么又跑过来了?”
“没办法,学校里真的是太无聊了。”小少年摊摊手对假方晟抱怨道,他皱着眉头,眼神里甚多不情愿,“主,我真的要继续呆在那个无聊的地方吗?要待到什么时候啊?”
看着他的样子,假方晟笑道:“有这么无聊?你不是才去了没多久吗?”
小少年重重点了点头:“可是他们都不好玩儿,一点有意思的事情都没有。”
“简翊那些人不是都在那儿吗?他们中可不乏天才,难道不够你玩儿的?”
“嘁,虽然他们是比平常人聪明了那么一点,也有趣那么一点,但还不够我瞧的,我只稍微动了动小手指他们就全都废了。”小少年比了比自己的小拇指,微一抬头傲娇道。
只是他话音刚落,假方晟手中一直玩转的钢笔兀地一顿,笔帽磕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他突然严肃地开口对面前的小少年道:“赵顼,我应该教过你,永远不要轻视自己的敌人。”
一听他的语气,小少年立即收起了刚才的样子,脸色一变低头乖巧道:“是,主,赵顼知道。”
转眼间假方晟严肃的态度顷刻又收了起来,变成了刚才漫不经心的样子,重新转着手中的钢笔,想了想道:“这样吧,你再待半个月,然后我们换个玩法。”
“换个玩法?”一听这话,赵顼立刻兴奋起来,“主,您终于要升级游戏了吗?”
说着他长吸了口气,仿佛已经看见了以后有趣的日子:“您早该这样了,我们都快闷死了。”
“你们?”听着他话里的意思,假方晟笑道,“怎么,他们还有谁私下跟你说了?”
赵顼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捂着嘴巴摇了摇头。
假方晟不甚在意地摆摆手道:“算了,你不说我也知道,毕竟我们都是同类人,苍鹰卧在鸡堆里,总是不自在的。”
赵顼闻言又一个劲儿的点头,只是忘记了自己的双手还捂在嘴巴上,一时有些滑稽。
虽然半个月之后就有好玩儿的了,但是小孩子总是没有耐心的。
他转了转眼珠子,跟假方晟提议道:“主,这次宁季维他们离开湘城,咱们是不是……”
“不要轻举妄动。”假方晟瞪了他一眼道,“想要玩好游戏,就要把眼光放长远,不要因为一点得失而失了游戏最重要的乐趣。”
“最重要的乐趣?”赵顼歪了歪头,似懂非懂。
假方晟笑了下,眼神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野兽,开口道:“最高级的捕食者,永远不会一口咬死猎物,而是会慢慢的一小口一小口的从边缘开始品尝,同时还要保证猎物死不了,这样既能保证味道的鲜美,还能延长捕猎的快感,记住了吗?”
“记住了。”赵顼点点头,望着假方晟,眼里全是崇拜。
每个孩童生来都是一张白纸,绘上的颜色不同,便也成了不同的风景。
有一个人挑选了画笔颜色,握着孩童的手在纸上画上了第一笔,教会了他如何在这世上生存,同时也给这副画定下了基调。
落下的第一笔是暖色,其后便也多是温暖。
若换成了冷色,最终的归宿便是黑色。
之后再涂涂抹抹不过是增补而已。
在没有知道何为善何为恶,没有明辨是与非的时候,毫无选择的孩童便已经走在了一条路上,又何曾知道另一条路上的风景。
在他的世界还不甚清晰,只有一个选择摆在他面前时,那个选择便是正确的。
此后,他的余生便都是为了这个选择而挣扎。
赵顼和简翊,一样的天才头脑,却终成了一善一恶两种截然不同的人。